褚长洲亲自带队把慕芷送回了青州沈园。
路上没少撺掇她来越州府定居,毕竟摘星楼和天机阁的老巢都在越州府。偏慕芷格外看重叶梦心,处处迁就他。
被磨得没法子,慕芷只好应承,“等以后大哥卸任了,不用管门派的事,我们想住哪里住哪里。”
褚长洲这才作罢。
他们楼里每月初一有拍卖,偶尔也要出去收货、洽谈生意、接待门客,每月只有下旬得空来青州。
所以刚回沈园,晚膳的时候,褚某人就隐晦地问了问叶梦心如何安排晚上就寝。
尴尬得慕芷想把自己埋进饭碗里。她找的郎君果真是虎。要是换作世家子谁敢这么提,不要脸面了吗?
褚长洲可不管。叶梦心长驻青州,玉临风是贴身侍卫,聂澜也空,阁中的事务还是他爹在管,他自领的“紫薇阁”事儿少,偶尔接些生意,在青州即可处理。他要不问不争就亏了。
大家都是体面人,叶掌门也没想到还要管这事儿。
“夫人觉得呢?”
慕芷无语望天,存了故意气他们的心思道:“你要问我,我想天天自己睡。”
其实和夫君一起睡还是挺香的,如果不要做累人的事情的话……
但这话不能说。
几人面面相觑,话题便揭过不谈。
不过慕芷处事还是很公平的。心照不宣的,初一开始歇息在叶梦心的明南居,七日后便去聂澜的水月院。
月事是在十五往后,这期间就住自己的院子躲清净。月底则会多陪陪褚长洲。
叶梦心毕竟和她成婚快一年了,知道年轻人贪欢,怕她伤到身子,这之后就总是适可而止。
聂澜也格外心疼她。她来七日也就闹她两三日。
慕芷觉得刚刚好,每天都能神清气爽地爬起来。
九月末时,修缮许久的济民堂正式开张。
第一日,慕芷用着本来面目坐诊,毕竟她将来还想扬名立万呢。
然而,真病人没来几个,来了一堆装病的!
她敢保证自己的脸从来没这么黑过。
真病人没几个,大概是因为百姓还不相信自己的医术。
这倒没什么。
但装病的那些年轻男子,浪费了自己的时辰,无事献殷勤,耽误真病人看诊,着实可恨。
当日虽然门庭若市,慕芷却一点也不开心。净拿白眼怼那些个西子捧心的娇柔男子了。
第二日,济民堂增加了“预检”制度。凡是来看病的,由玉临风先问诊。真病人请进来,假病人打出去。
玉临风不擅医术,但辨个真假还是可以的。
此法倒真管点用。第二日的坐诊量便断崖式下降了。然而帮到了几个真病人,慕芷乐滋滋多扒了两口饭。
此法没维持几日。她就忽然发现最近受外伤的病人特别多,还有断胳膊断腿的。
这些人往往都是一些最末等的下人,陪诊的却是“厚道心善”的公子们。
慕芷起初以为是偶然,后来发现了些许端倪,不禁格外恼火。
古人云“上行而下效”。因为她热衷于给人看诊,便有人故意弄伤胳膊腿来讨她的欢心。
关键是,你有胆弄伤自己的腿啊,弄伤下人的腿算怎么回事?!
慕芷气得关门三天。这些可怜人虽不是她直接弄伤的,却也是因她而起。
她接好他们的胳膊腿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见她捧着脸惆怅叹息,聂澜虽不知伯仁是谁,劝道:“不是你的错,媆媆无需自责。”
慕芷一只手指头抵着自己的腮帮子,无辜地问道:“大家就只在乎我这张脸吗?”
她想做点啥事儿怎么这么难呢!
聂澜被她可可爱爱的模样逗笑了。“时间长了,或许便好了。”
慕芷思量了许久,决定还是带着易容坐诊。
虽然她很想给自己鼓捣点名堂出来。但行医者,名利并不是最重要的。
尤其是她想想庭砚。明明族人越愚昧,对神官的崇拜和依赖越大,越有利于他,然而他还是一心带着族人“破而立”。越发觉得自己的风骨与他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爹当年不也是顶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悬壶济世嘛!难道她还没有她爹的觉悟?
想通了这点,慕芷恢复成了白净但平凡的公子哥儿,化名“穆申一”。
众人一看那漂亮小郡主不坐诊了,换了个白面小生,济民堂顿时门可罗雀。
但因为它收费低廉,还是有一些病人愿意尝试。
这才安安生生地把济民堂开了下去。
十月中旬的时候,慕芷收到了三姐江慕瑜和裕王的喜帖。
年前的日子,十月二十八日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