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里面滚落出几个可怜巴巴的果子。
“这谷中的一草一木,一果一蔬都是神女所赐,你一个背叛者怎配!”
“呸!”
几人骂骂咧咧。然而庭砚面不改色,蓝眼睛空茫茫的,不知看向何处,白色的衣袂飘着,柔得像月色。这一刻,他离凡尘更近。
他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可慕芷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庭砚。
温柔的,悲悯的。
那群人终于散去,他俯身,摸索着将那几个滚着灰的果子捡起,有一些已经被人踩烂,只有一个干瘪的果子完整。
他毫不在意地捡起来,在山溪边上洗了洗,凑到嘴边。
他们竟不给他饭吃吗?她给了雪羽族十万两黄金,他们连饭也不给吃吗?他一个瞎子,如何过活?!
难怪他瘦了那么多,颧骨高隆,都快脱了相!可那份孤绝感更强烈了,像是断崖上横出斜逸的那枝枯梅。
不知何时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慕芷这时候想起的都是他的好。
初次见面便给了她自己最好的衣服,还细心地给她准备新的布巾;从自己有限的吃食里分出一半给她,知道她吃不饱后每天给她摘果子;生病的时候细心照顾她;别人要杀她的时候挡在她的面前……
还有,还有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却用那么决绝的手段与她划清界限。
慕芷太聪明了,她立刻就能想到,或许他是怕她为难或者愧疚。
救聂澜,独自咽下苦果,是为了成全她。要那十万两黄金,是为了成全对族人的责任。
他所有的考虑中,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除了那次带有私心的鱼水之欢。
“庭砚啊,你是抱着什么心情说只是利用我度这色相皮囊的虚妄?”
慕芷很难过。如果她不来,他会如何?大抵不是活活饿死,便是病死……死在荒山野外,无人问津。
不过须臾,她便下定决心,她要带他走。
“把青青放上去,传信就说……”慕芷凑到玉临风的耳边说了句话。
他们是带着信鹰下来的,就为了此时。
玉临风点了点头,怕人发现,到林子深处去了。
慕芷则站起身来,她从背后的包袱里掏出一个炊饼,那是在茶寮多买的。
她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脚步声,缓缓地向他走去。
男人果然偏头朝她“看”来。
慕芷走到他的身边站定,将炊饼塞到了他的手里。
男人的身形一僵。随即低下头,“多谢。”
接着便慢条斯理地用起来。
慕芷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他吃完。
短短一个月,他的手枯瘦如柴,透着不自然的苍白。想也知道与那晚覆在她腰上的温润完全不同。
她一直没走,男人亦不动如山。可慕芷明显察觉到他的气息乱了。
他如今功力全失,自控力也差了。却不知自己垂下的手在轻轻颤抖。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