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现在的身体虽然没什么大碍,底子却有点弱。如果愿意的话,我建议可以先住在白城医院,等到修养的差不多了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凯恩斯盯着兰迪,缓缓摇头。
“你还是想回公寓?”
“嗯。”
“……条件是不是不太好。”
“我习惯了。”
沉吟片刻后,兰迪张嘴想再说些劝解之语,却被赶过来的一名亚雌打断了。
“阿尔福院长?”
身着制服的护士翘着脚尖趴在花园外的一处栏杆上,先是指指上面做出个手势,然后才继续说:
“有紧急情况。”
“去做你的事情吧。”
凯恩斯把目光收回,再次落到眼前正热烈绽放的花圃上。
“我再坐一会儿。”
兰迪站起身,眼睛在端坐于椅子上的凯恩斯和最上方的套房转了个圈,最终还是包容地笑了笑。
“那我一会儿让护工带你回去。”
雌虫走的时候把那包还没剥完的蜜果留了下来,之后才转身离开。
听到拐棍敲击地面的响动和脚步声消失后,凯恩斯长出一口气。他眨眨眼,终于感觉自己从某种缓慢的窒息中走了出来。午后的长风从一望无垠的海面吹拂而上,穿过浓密的树荫轻吻上脸庞,凯恩斯闭上眼睛,长长深呼吸,将胸口憋闷的感受吐出去。
耳边是清脆的鸟鸣,伴随着藏在林间潺潺流动的水和树叶相互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这样的好景色,不能因为见到叫他厌烦的雌虫们就辜负了去。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似乎有谁在啜泣,扰乱了这派极娴静适宜的氛围。
凯恩斯有些不悦地睁开眼,并没有在花园及四周发现这声音的源头。随着对方的哽咽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变成抽泣,好奇驱使着他站起身来,依靠着长椅旁的大树,朝斜下方突出一个小天台望过去。
一对情侣(?)正互相拥抱着,藏在天台一株高大绿植的阴影下互诉衷肠?
——好像不是。
雄虫穿着常服,脸色僵硬地抿紧嘴唇,而个子高大的雌虫穿着白色的医生制服,垂首将脸埋在对方的肩窝里,似乎正在流泪。
“我怎么对你了!”
声音拔高,雄虫似乎有点气急。略显熟悉的语调叫凯恩斯不由得继续朝花园的边缘走去,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起来——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又着实想不来。
“刚开始说好了的。本来就是交易,这时候做出副情意绵绵的样子来。我警告你,再缠着不放的话,小心我上报保护协会……”
雄虫色厉内荏的话还没说完,雌虫便陡然收紧了手臂,把他挤得不得不从口腔里咳出一声。身体完全受控加上呼吸不畅,他的脸马上涨红起来。雄虫赶紧用手去推、去打,对方却像尊沉默的雕像般毫无反应,甚至越缠越紧。
凯恩斯皱起眉头,扶着兰迪留下的智能辅助仪蹲下身,抓起一大把用来疏水的棕色轻质陶粒,猛地朝着楼下天台丢过去。
虽然不痛,但噼里啪啦的一阵连响显然惊到了雌虫。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把头从雄虫肩膀上抬起,伸手去挡后续一波劈头盖脸砸下来的陶粒。
“这位先生,我劝你放开他。”
凯恩斯走到花园边缘,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只陌生雌虫,左手托住右手的肘部,用食指敲了敲自己脖子上的安全环。
雌虫拖着闷在自己怀里的雄虫后退两步,眯起眼睛仰头上下打量了凯恩斯一番,又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花园上方那件最高套房,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松手。”
凯恩斯双手抓住栏杆,冷冷地呵斥道:
“然后离开这里。”
陌生雌虫迟疑了几秒,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松开如同铁钳般牢牢抱合的手臂,后退几步。他似乎还想对一从自己怀里逃脱便冲到旁边,正双手抻住膝盖弯腰喘气的雄虫说些什么,但看到对方侧头流露出的恶狠狠的目光,再看看头顶已经很不耐烦的凯恩斯,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谢,谢谢。”
余光瞥见雌虫已经消失在小路尽头,身着常服的雄虫这才直起腰来。他摸着肋骨下方的位置,轻轻地‘嘶’了一声,摇摇头低声咒骂了句脏话,然后抬首去看帮了自己一把的同胞。
在背光中好不容易看清对方的脸后,这只样貌艳丽的雄虫瞪大了眼睛,惊喜地朝前跑了几步,差点被平台上的花坛绊一跤。
“哎呀,是你,真巧啊!”
朝着楼上一脸疑惑的凯恩斯挥挥双手,雄虫笑逐颜开地说:
“啊!你就等在那里,我马上过去。”
不等回答,他动作利索地翻过下方露台侧面的护栏,钻过挂着‘请勿通行’标志的封条,跳上已经不再运行的电动扶梯,一溜烟地跑过来。
凯恩斯瞧着雄虫很是危险的举动,害怕这家伙一不小心就会从平台与平台的间隙处跌下山崖,赶紧走快几步回到花园的石板路上,盯着入口的位置去找对方的身影。
十几步外,雄虫已经气喘吁吁地顺着电梯跑了上来,正弯腰扶着身旁一株开着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