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感觉自己已经离开原地,被医护像摆弄一块肉般在病床上摆弄后,他才终于放松下来,任由自己的意识蛰伏进入黑沉沉的海底。
凯恩斯在冰冷孤寂的虚无里休息了很久。
直到外界杂乱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得越来越明晰,最后成为不容忽视的噪音,紧接着一道光亮猛地劈进大脑,让他不得不张开眼睛。
眼前是一片正在闪烁的模拟星空,带来的感觉仿若正在宇宙深处航行。凯恩斯艰难地转动双眸,用尽全身的力气抽动几下手指,立刻引发了尖叫声。
“你怎么现在才醒!”
不出意外,果然是巴森。
这只自新婚起就没怎么睡过一晚好觉的兄长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把脑袋深深埋进凯恩斯的肩膀。
“你不知道这几天你老是不醒,我真的……你是想吓死我……”
凯恩斯想要安慰他,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力气,只能扯着嘴角笑了笑,轻声说:
“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只要你好好的……”
巴森哽咽着抹了抹眼泪,随即想起了什么,马上跟弟弟保证:
“我们现在在医院里。你放心,有我守着,就算是议会长也不能把你带走。”
“那可惜了,看来今年冬天我是没有侄子抱了。”
凯恩斯用手指挠了挠巴森的手心,俏皮地慢慢地眨了眨右眼。
“贫嘴!”
巴森轻轻掐了一把凯恩斯的下巴。
“生这么大一场病都管不住你。”
年长些的雄虫笑起来,眼泪却抑制不住地冒出来,只能咬咬牙竭力忍住,侧过脸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时又是副快乐轻松的表情了。
“你好好养着,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到时候你说要多少侄子,冬天就有多少侄子跑到你面前。我可一点不照顾,全都推给你。”
“哈哈。”
凯恩斯笑着看他。
“说的就好像你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似的。”
“那是当然。”
巴森摸着弟弟的额头,像以前每个难熬的夜晚一样,轻声保证:
”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那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凯恩斯攥了攥兄长的手,柔声附和。
他受到药物的影响,身体也实在亏欠,和兄长聊了没两句便继续沉沉睡去。这次凯恩斯不再像之前那样仿若被冻结,而是如同漂浮在柔软而暖和的云朵里般舒适——直到压抑的争执声闯进耳朵。
“你这是要害死他!”
“不,我在保护他。”
“带他去夏至舞会是保护他?你在发什么疯!。”
“马库尔见到他了。”
对话停滞片刻,兰迪一向柔和活泼的声音现在听上去似乎有点艰涩:
“……马库尔……马库尔·纳比?”
“嗯。”
科尔涅利显然不想多谈,只再次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意见:
“我会带着他去夏至舞会,以正式身份介绍给所有参与者。”
“可,可你没问过他的意愿。”
兰迪焦躁不安。
他既害怕马库尔对雄虫那莫名其妙吸引力如同前世般再次上演悲剧,又忧虑表兄的行径会惹来更深的抵触——凌晨出逃显然已经明确地表明了凯恩斯的态度,他实在不愿再刺激对方。
“不需要。我之前就是太顾及他的意愿,才会弄成现在这幅样子。”
“你明知道他的性格强硬……科尔,别这样,这么做只会毁了大家。”
“毁了大家?”
科尔涅利低声笑起来,声音里带着点说不上来的阴狠:
“放心,这次我不会让他有机会——”
“兰迪!”
凯恩斯实在不想继续听科尔涅利那狂妄自大的发言,于是朝着套房的客厅叫了一声,两只雌虫的交谈声瞬间停止。
过了好一会儿,圆脸雌虫从门口走了进来,像个犯错的小学生般地低垂着脑袋,目光飘忽地看过来。
“啊,你醒了?”
在又一次见到那张熟悉的脸之前,凯恩斯原本积累了好多事情要问,好多疑惑要解。可当兰迪真的出现,他躺在病床上看到雌虫那有些退缩的神情,却突然发觉就算自己真的问出口也毫无意义可言。
——与其指望对方老实回答,不再欺骗自己,还不如什么都不问为好。
“兰迪。”
凯恩斯朝老友点点头,试图坐起身,眉头因为心口的闷痛皱起。
行动并不方便的雌虫立刻三步并做两步奔过来,伸出双臂把凯恩斯扶正。病床随即弯折、翘曲,变成了利于靠坐的形态。
“要喝水吗?”
兰迪的声音又轻又低。
凯恩斯摇头,慢吞吞地问:
“我哥呢?”
“你说巴森?”
长着张十分具有亲和力的圆脸雌虫微笑起来:
“回去休息了,毕竟这几天他也真是折腾的够呛……你放心,有我在这里。”
这么边说着,边十分自然地拉来椅子在床前坐下,用手拢住凯恩斯的手。
对方的语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