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喝干碗底的粥,赶紧搂住巴森谈起了其他话题。
“我上次还听说你们商量着要纳雌侍,现在这种还和雄主商量的雌君可少啦——你们是怎么决定的?”
“格安给我看过名单了,都是之前接触过的雌虫。要么是他军队里的伙计,要么是从学校出来就一起打拼的朋友,还有两只是他从原生家庭带出来的侄子,现在都还没成年呢,说好了要先约个位置……”
“听上去……倒还可以。”
看着兄长板着手指头从一数到二十几,凯恩斯的脸慢慢僵住,但最后还是干巴巴地这么说了一句。
“还行吧。”
巴森耸耸肩,接过空碗放到茶几上。
“毕竟格安想要自己建巢,初期娶进来的多一点也有多一点好处。如果雌侍的数量太少,万一有几个同时怀孕,家里就没雌虫可用了。”
凯恩斯静默了两秒。
两世为‘虫’,他对这种社会组织形式依然不太适应:挚友、同窗、兄弟……会积极地嫁给同一只雄虫,并围绕在雌君周围建立起攻守同盟,即‘巢’——这的确很有虫性,但与他灵魂里残留的人性太过背离。
“怎么不说话?”
巴森双手捧起血亲兄弟的脸,左右晃了晃。
“出神想什么呢。”
“嗯……我在担心你精神力能不能跟得上。”
“应该还行。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多吃点专用营养剂了。既然选择结婚,那就只能承担起责任来。雌虫们需要雄虫的精神力才能在相互间勾连起同调的精神网,这是件一加一大于二的事情。”
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巴森沉吟片刻,突然身伸手摸了摸凯恩斯的脸。
“我知道你有点抵触这点——别着急否等。我还记得呢,之前你还跟我说什么‘那这样雄虫和打毛线用的钩针有什么两样’之类的话。”
明晃晃的灯光下,这只中阶雄虫笑了笑,带着包容、无奈和一点点疲惫,他说:
“但世界就是如此,凯恩斯,你必须要适应,不然……”
话未说完,就被突然传来敲门声打断。
“你先去洗澡。”
巴森摁住躁动不安的凯恩斯,朝着公寓的卫生间指了指。
“哈?”
“让你去洗澡。”
凯恩斯皱起眉头,侧敛起下巴看着自己的兄长,疑惑从眼睛里溢出来。
“快去。”
“可要是万一来的……”
“万一什么。”
“呃,要是科尔,咳,拜格罗先生来了怎么办?”
“你跑出来的时候偷人家东西了?”
“怎么可能?!”
“那怕什么,我们是守法公民。先去把自己收拾一下,好好睡觉。”
巴森站起身拥有抹平有点皱巴巴的围裙,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就穿着拖鞋走向门口。行进几步,扭头看见还没有行动起来的弟弟,折回来用手掐着凯恩斯的耳朵把他‘拎’进卫生间。
一贯以温柔形象示众的雄虫推门的力道似乎有点大,上面还带着水渍的把手‘哐’一下撞在墙上。
——要是凯恩斯没看错的话,镶在黑色金属框架上的绿色印花玻璃好像好颤了几颤。
他缩起脖子,十分乖巧地跟随着巴森的步子走进淋浴室,没脱衣服就被打开花洒的淋了个满头满脸,脸还被丢过来的毛巾盖了个正着。
“好好洗,衣服早给你准备好了,还在老地方。”
巴森抱起双臂倚在门框上,对接连响起的敲门声置若罔闻。
“要是你弄的不干净,就算是出来了我也给你塞回去,听清楚了没有?”
凯恩斯只能连连点头,一边挤出洗发水开始在头顶搓起泡泡,一边举起大拇指表示自己必然会严格遵守家里的规章制度。
巴森这才放过他,站直了身体伸脚跨过门槛,临走前还伸出两根手指,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已经正在把湿淋淋裤子脱下的凯恩斯,最后缓缓把卫生间的门带上。
热气腾腾的流水从头顶浇下,躺在垃圾车时沾染的古怪气味和夜风带来的寒凉被温暖带走,凯恩斯不自觉地连打了两个喷嚏,这才发觉自己的四肢正在发麻。
越来越痛的右手虎口上一道又深又长、在热水的冲淋下不断渗血的伤口出现在眼前。凯恩斯把嘴凑上去嘬了两口,动的时候忽然发现后腰上似乎也不舒服,赶紧向后扭过头,看见了胯骨上一大片青紫色。
糟糕了,出来之后该怎么跟巴森解释?
刚才自己为什么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自以为无恙地让兄长随意检查。
完蛋……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竟然会害怕连鱼都不敢杀的巴森着实有点可乐,凯恩斯的嘴角溢出掩盖不住的笑意。
如果把自己前世和现在的年龄加起来,自己活过的时间无疑才是更多的那个,但他叫巴森一声兄长却心甘情愿的——这不是因为当初他离开了这位中阶雄虫的庇佑便不得活,而是因为巴森是他遇到过唯一爱的直白、热烈且无私的亲人。
在周易君还未跌进这光怪陆离的虫族世界前,生活也只能用寂寞且杂乱来形容。
童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