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年常年住在李富贵家,李富贵把他当亲生儿子似的教养,上梁正下梁也歪不了。
不管长贵媳妇和李广年是否真对翠花有意,李广年倒是个不错的少年郎,交个朋友总是好的。
杨彩芽这么想着,便似闲话家常的接口,简单带过玉娘的话题,笑道,“我和翠花正烧火准备做饭,广年哥要是不嫌厨房烟熏火燎的,一道来帮帮忙?”
李广年闻言心中暗喜,忙点头应下。
杨彩芽精神一振,八卦心起,打算待会儿好好观察他和翠花的互动,结果两厢一见面,翠花一惯的大方爽利,李广年态度比之前下河街初见翠花时更加淡然,打过招呼便自顾自拣着重活脏活干。
这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李广年难道是双重人格?对着其他人腼腆内敛,对着翠花就自动切换成高冷模式?
杨彩芽打了个哆嗦,屈指挠挠脸满心不解,八卦劲头泄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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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贵也打了个哆嗦,屈指敲了敲眼前几坛子酒,笑道,“县尉大人和几位军爷好默契,过来还不忘买酒。加上我们下午买来的,这都够喝上三天了!”
王超摆摆手,抢在曹卓之前开口,“李二叔就别县尉军爷的喊,又不是在衙门里,大家邻里友人吃饭,没那许多规矩!我们老大私下从不讲这些虚礼!”
曹卓笑着颔首,起身要替白叔几个长辈倒酒。
李富贵边笑着应下,边冲李长贵使了个眼色,忙起身抢过曹卓手中的酒坛,和李长贵一起,带着两家儿子,热情招呼几位衙役,给白叔曹卓倒酒——以前是没机会,如今能面对面和县尉大人亲近,自然要好好表现。
马航拎起曹卓带来的两坛酒,拍开闻了闻,将其中一坛递给同僚,让人帮着李富贵一起斟酒。
又将另一坛送去女眷那桌,笑道,“我们老大就是比我们细心,这坛闻着清甜些,想来是特意给你们买的。”
权氏起身接过,和吴氏一起给大家分酒。
光闻就知道这是她上次在徐记酒肆喝过的那种甜酒,杨彩芽举杯抬眼,越过围坐的人群看向曹卓。
两厢视线不期而遇。
曹卓嘴角微勾,捏着酒杯的长指微转,做了个干杯的动作举杯一饮而尽,再放下酒杯时,就见杨彩芽已经喝干杯中酒,正倒举酒杯挑眉笑看着自己。
曹卓嘴角越翘越高,也跟着做了个亮杯底的动作,瞥见李广余几兄弟端着酒杯走向自己,才偏头移开视线。
杨彩芽收回视线,见桌上几个长辈已经喝开,便和翠花一起负责倒酒夹菜,照顾李家那几个小娃娃。
暮色普天,杨记食肆后院灯火通明,欢声笑语越来越高,等到月上枝头,因人多分了男女桌的排位早都乱了,混坐着三两一组或推杯换盏,或高声笑谈,早已顾不上正经吃饭。
李家两家加起来七八个小男娃兴奋得丝毫不觉困,爬上桌吃两口,又两桌来回凑热闹,来来回回又跑又跳,翠花只得跟在后头看顾。
杨彩芽安置好玉娘走出上房,见院内热闹情景暗暗扶额——男眷小辈就不必说了,连吴氏几个长辈亦是喝得满脸通红,就连权氏说话的声调都高了八度,坐到李富贵那桌拉着曹卓,难得的话比柳氏还多,笑得比白叔还大声。
所以说,中年人一高兴放/纵起来,那杀伤力真是和平常不可同日而语。
杨彩芽看得好笑,反手拍了拍微微发热的脸颊,抬脚走下上房,转到前头厨房煮醒酒汤——新店和新家一样,都有燎锅底的习俗,是以今天新店开张,只有前头店面的厨房开火。
灶头还是热的,柴火和水都是现成的,杨彩芽煮了一大锅浓浓的醒酒汤,又拿之前买的蜂蜜调好蜂蜜水放凉备用,才转出厨房。
迎头就撞上出来上茅房的王超马航二人。
见两人满身酒气,互相扶着走路还跌跌撞撞的,杨彩芽忙让出道,苦笑道,“王超大哥,马航大哥,恭房后院就有,你们舍近求远跑来前头干什么?”
王超和马航皱眉眯眼,这才认出杨彩芽,嘿嘿笑着作揖道谢,正要折身回去,王超忽然啊了一声,拉住马航笑得奸诈,“正好碰见彩芽姑娘,难得有机会单独说话,我们把老大的事跟彩芽姑娘说说,让她帮忙?”
“什么事?”马航晃晃脑袋,没反应过来。
王超拽着马航就走,摆手喊杨彩芽跟上,怪笑道,“还有什么事?老大的秘密呗!我们两想不出法子,彩芽姑娘说不定想得出法子!”
马航恍然大悟,挣开王超整了整衣衫,努力瞪大眼睛做出副清醒的样子,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彩芽姑娘,你跟我们来。”
说完就和王超踉跄着往厨房边的门房走。
杨彩芽回头张望,视线越过穿堂,落在院内圆桌旁被围坐在中间的曹卓身上,眯着眼挑眉暗笑:臭小子还有秘密瞒着她?
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