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潜力股
青山镇南北坊之间的夹道又长又宽，四通八达连接镇内大小街巷，除了作为四坊之间的交通要道之外，还坐落着管理青山镇市场的市署。
李富贵走出市署大门时，日头已经偏西。
仔细又看过一遍盖好官印的契约，李富贵确认没有疏漏，收好契约笑着和市署门房寒暄几句，拐上夹道看了眼天色，便疾步走向北坊。
才走近杨家盘下的零嘴铺角门，就隐隐听见墙内不时传出来的说笑声。
李富贵也不出声叫门，径自推开虚掩的角门，循声走向前头铺面。
里头传来李广余透着兴奋的声音，“彩芽妹妹，你说的是真的？”
李广年收起记录尺寸的纸张，捏着家具图纸，亦是兴奋道，“这图纸真的白送给我们？”
木工店接活计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店里自己出图纸，一种是买家自己画图纸，后者图纸版权归买家所有，店家不能照搬自用来盈利，否则可以告到市署，市署仲裁不了，就上县衙打官司——买家占着十足的理，盗用图纸的店家是不可能打赢官司的，所以只要店家脑子没被门缝夹过，就不会干这种自毁招牌的蠢事。
杨彩芽画的木架不出彩，木柜却是后世面包店常用的弧形三层展示柜，虽然无法加装玻璃——大讯朝的琉璃透明度不如后世，造价却是后世的十几倍，但新奇且便于展示商品的样式，在现有的各式商用家具中是独一份。
要是木工店能拿下图纸，将新式木柜推广出去，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是以听杨彩芽说白给图纸，李广余兄弟两才会这样大惊小怪。
杨彩芽却自有考量。
虽说店家没版权，但其他商家依葫芦画瓢让别的匠人做，她也不可能揪着每一家盗版商去打官司。
再说她也不是原创，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方送做人情，扩展自家的人脉，还能让两厢关系更加亲近一些。
杨彩芽心中念头数转，闻言只笑着点头，先说了句，“广余哥，广年哥，你们就别叫我菜芽妹妹了，直接叫我彩芽就好。”
李广余两人左一口妹妹右一口妹妹，喊得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李广余二人见她态度大方，话说的实诚，便依言改了口。
杨彩芽接着说道，“铺子用的这几张图纸你们只管用，给了你们要改要做，我都不再过问。只有摇椅的图纸不能给，你们店里想要的话，就买图纸，另外每卖出一张摇椅，按着你们报给我的价格，要抽一成利润。”
用料好的一张摇椅，报价赶上寻常两套桌椅的价格，不是一般人家订做得起的。
所谓物以稀为贵，木工店的东家只要懂得包装，在杨彩芽画的朴素样式上添添改改，推销给高门富户，价格要比给她的翻几番不是难事。
即便扣除买图纸和抽成的钱，店家仍旧是赚大头，只要能抢先做稳摇椅的生意，店家还能在木工行独领风/骚。
杨彩芽能想到这些，出师早已然做了两年工头的李广余自然也想得到。
“那我就代东家谢过。”李广余心中已有打算，和李广年交换了个眼色，正色答道，“不过这摇椅的图纸……彩芽，要是东家或是其他人找上你，你能不能先不卖？”
杨彩芽无可无不可，闻言多少能猜得到李广余要她留着图纸是为何，便笑道，“这个好说，广年哥就住我家对门，什么时候你们想谈这笔生意，直接来我家找我就是。”
李广余二人猛点头，脸上兴奋神色更重了几分。
杵在外头听壁脚的李富贵也猜到了儿子想干嘛，放重脚步走进店头，先将契约拿给杨彩芽看，“市署已经验证盖好官印，你看过没问题，晚上我就拿去给匠人，他们店里盖好印我就送去下河街。”
北坊铺面要动土翻修，必需经过市署验证工期和材料，才能开放运送石料木材的马车进北坊，契约首先要有官印，买卖双方再具名盖印才算正式生效。
杨彩芽了然点头，确认过价格工期后便签名按手印，交还给李富贵。
李富贵收好契约，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头，似欣慰似感叹对杨彩芽说道，“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我这小子比我心大，老早就跟我说想出来自立门户。只等翻过年就自己开一家木匠铺。本来我还担心他太早出来独干，生意难做，如果能拿下你这摇椅的图纸，说不得这生意就能取巧开个好头。”
果然如此。
古代学手艺的学徒地位低下，不仅没有工钱，有的还要另教学费，身契一签至少就是十年——边学边白干活，最好的出路是在一家做到老，从徒弟熬成师父或工头，能拿较高的工钱还能收徒。另一种出路就是自立门户，一般都是在业内做熟做出口碑，能带走客户，才敢自己开店。
李广余确实太年轻了些。
不过，李广余有个好爹。
李广余有拼爹的资本，她就有投资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