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发狂了。苏墨寻的血是特别的,很容易唤起身体对力量的渴求,而玉佩亦正亦邪的力量强化了御羲心中的渴望!
岫岩凤雕玉佩是能操纵神兽的物件,即使是玉佩无意识地发动……也能有“操纵”的效果。
苏秀岚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猛地戳进自己左臂,血从她的左臂血管里汩汩流出。
御羲动作突然停了……他闻到了更浓烈的味道。他缓缓转过头,赤红的双瞳凝视着前方的老妇人。
苏秀岚转头环顾四周,顿时心生悲凉。严云锦和苏墨寻还有微弱的气息,而苏然……她的儿子的尸体散发着焦灼的臭味,那是她的儿子……
她望着御羲,不禁有些悲戚。如果之后他清醒过来,看见这一切,该有多痛苦……她当初带他回来,并不是为了让他遇见这样的事情。
她以为她为苏墨寻找到了可以相依相靠的家人,她也以为她为御羲找到了他所期待的归宿,但是她怎么忘了……这世间总会存在一些你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坚持也仍然无法控制的事情。
“对不起啊,御羲。”她缓缓说道,她明知道对方已经听不懂她的语言。
她握紧了手中的绳索,单手捏诀,将自身的一切力量倾注入那条由灵力和玉佩熔合而成的绳子里。
她自始至终注视着眼前的那头火鼠,眼里带着深沉地歉意与不舍。
这不过一餐晚饭的时间,一切都发生得很快……片刻之后,她大概再没有机会陪着他们了,不论是除夕的时候,清明焚香祭祖的时候,还是中秋听风赏月的时候……她都不能再在他们身边了。
寻儿……她的寻儿会不会很难过呢……
她完全能想象到那些孩子们还有那头单纯的火鼠会是怎样的模样来面对这后果……但是她以后什么也做不了了,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们能靠自己从这段回忆里走出来。
她也只能相信,他们能走出来。
这么想着,她不禁戚戚然,活了这辈子,最后的最后能为至亲之人留下的,竟只有这份痛苦。
她手臂上的血沿着绳索逐渐延伸到御羲的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包围圈,打算以自己的力量封印住御羲爆发的力量。她原本只是略微带着皱纹的脸正在加深褶皱。她的双手渐渐枯竭,直至形同枯槁。
因为她的生命力在流失。
苏秀岚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极快,心中某种感情正在加速积累,有什么情绪胀满了脑海。
她突然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难过的,快乐的,所有片段都不断在眼前闪现。她想到自己母亲与父亲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想到苏燃和苏婉出生时,苏墨寻学会走路时,她所感受到的喜悦……在这个家里所拥有的回忆,如果还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最后,她想到了刘渊。好像……一直没能好好跟他告别。为什么那时候,他们都那么孩子气呢……如果那时能好好聊聊,能更懂他的性子,也许现在也不至于不再相见。人们总是喜欢在“不是”这件事情上“如果”,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如果……还能见一面就好了。
她的身体不禁颤栗起来。
关于死亡这件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她曾想着自己虚弱地躺在床上,子女们围了一圈,只等她吞下最后一口气,她会就这样静静地结束她的一生,她清楚地知道生命的过程,所以毫无留恋。而孩子们会难过,但最终会只记得一些温暖的回忆。
她以为自己看得很透,可要真到临死之际,她才发现她的留恋和不甘超出她的控制了。也许是因为,这死亡来得太突然,一点也不给人留点喘息的机会。
叹了口气,她忽然自嘲般地笑了。
她其实就是……还不想死啊……
可是唯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她的家人们知道呢。
“就让我,最后再为你们留下点礼物吧……啊,应该说是遗物了……”
她凝视着手里的绳索,轻笑着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