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还会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想到这里,沈逸春叹了口气:“芳姨,她因何事被赶了出去?”
芳姨摇摇头:
“开始这楚娘细心贤惠,温柔动人,只是青鳞从小便不愿与她亲近,听说是擅闯禁地,被青鳞逮了正着,直接废了经脉赶出去。”
“青鳞那时直接要打死她,景怀渊觉得罪不至死,遂偷偷放了。”
“禁地是什么?”这景宅中竟还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么。
“怪得很,那禁地是青鳞自己画的地方,多年前就不允许任何人踏足了,刚好是在楚娘来的那天设的,像是故意引楚娘进去,然后抓她一样。”
“是么”沈逸春睁大眼睛,实则心下了然。未雨绸缪一向是他谨慎的作风。
“不过咱千万得小心,妖主脾性温和,真正动怒只有那一次。”芜芳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在背后说妖主的坏话。
一边应承着芜芳,一边思索着:
景怀渊如此爱妻,怎的能容忍云卿惨死,青鳞走火入魔,多年后青鳞只剩下地窖里的冰棺,景怀渊和芜芳都,死了吗?
上一世青鳞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逸春想起他将自己囚禁在群妖山里取血时,一身阴郁的玄色,眼神中总是透露出枯槁和绝望,面目清癯,比她也好不到哪去。
竟是要同沈逸春死在一起。
可是他们曾经相依为命,他明知沈逸春与江秋白关系匪浅,却将秋白碎尸万段,即使重生一次,也要对毫无因果的无辜稚子动手。
沈逸春一拳砸在桌上,芜芳此时已出了门,因而并未注意。房外的狐妖唤她,去景宅后的湖心亭一聚,共庆群妖山的除夕之夜。
他与沈逸春之间已是心知肚明,沈逸春倒要看看他要如何杀她。
景宅落在群妖山的半山腰,山谷间有一天然湖,水质清透,如一方镜置于群妖山间,因而名为镜湖。
镜湖中有一亭,是景怀渊和陆云卿的定情处,称为湖心亭。
湖心亭似一孤舟漂泊在镜湖中央,群山环绕,四面皆为青山翠竹,或有朱鹮白鹤翱翔其中,捕些湖中的小鱼来食,平日修为尚可的小妖自可以越过湖水,自由玩乐,修为不佳者无法凌空而行,也可自己撑一小舟荡到湖心亭去。
湖心亭虽叫做亭,但也不小,期间可容百人,此名只不过是景怀渊为附庸风雅所作的酸牙之举罢了。
沈逸春站在渡口,看见停泊的扁舟,在就近处上舟,此时日落黄昏,舟上撑杆的不是旁人,正是绛遥。他与一鹭鸶相伴左右,那鹭鸶小妖嫌他傻愣,不知情趣,又一直避让,空有一皮囊,遂弃他而去。
绛遥不明所以,看见沈逸春抱着阿冬在岸边,便载了她们一段。
逸春只有八岁,但已是一个美人坯子了,绛遥一边划船,一边偷瞄这个上一世罗刹鬼魅一般的人,与如今相比大相径庭。
感受到绛遥的目光,怎能不知他在想什么,于是便开口:“绛遥,上一世我在扶鹿血战,你在何处?”
绛遥脸色由惬意变得哀伤,“主人的性命,我不敢不从,但我带着禾瑾赶到时,扶鹿无半点人烟,我二人在扶鹿翻山,被一人偷袭,命丧黄泉。”
绛遥修为不算低,再加一人怎会被轻易偷袭“那人你可看清了?”
“那人我起初并不识得,但禾瑾却在濒死前叫了一声堂弟。而后我二人便坠落悬崖。我因永生永世的契约,带着回忆回到最初,本想......”他欲言又止,神色惶恐。
沈逸春当然猜得出:“本想杀了我,毁了契约,但却没想到我也一样重生,不得已又被我驱使,筹算失败,不得已抛下‘伙伴’在我这里苟且偷生。”
绛遥听着,眉头紧皱:
“非也,上一世你给了我一时的自由,我心中感激,何况你还是禾瑾的恩人,这一世我那双生落鸦只记得死前的事,才要杀你。”他顿了顿,眼中诚恳道:“我生为落鸦,与你有永生永世的联系,自然要尽我此世的本分,再去寻禾瑾。”
沈逸春虽与他接触不多,但她为主,他为仆,都深谙各自的脾性,他与那双生性格截然相反,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心性单纯,因而对于他这番说辞信了六七分。
绛遥荡着浆,赤色的纱衣铺了满船,与湖中映霞交相辉映,甚是艳丽。但与他这妖姬般面容相反的,是那一双单纯的眼睛,乌黑透亮,喜怒哀乐一清二楚。
此时他轻皱着眉,问道:“主人,那你此时可是要与青鳞联手?”
沈逸春嗤笑一声“怎会?”
绛遥划桨的手停在身侧,“那为何回到群妖山?”他不知沈逸春和青鳞的往事,只知她曾与青鳞共生死,便要他将小舟停在湖中,将分离后的事一一告知。
谁知他将手中的浆一甩;溅起一阵水花:“可是,他若是对你心怀杀意,为何在你昏迷后......”
未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