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碎梦轩。
“刘嬷嬷,我能见见我母妃吗?”怯弱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刘嬷嬷看了她一眼,十五岁的少女,身体已初长成,哪怕只是倚靠在门边,依然能让人看出她婀娜的曲线。她怯怯地望过来,眼神里的忧郁担心叫人心疼。
今日是十五,是沈嫔犯病的日子。
刘嬷嬷叹了口气:“不可,殿下还是去偏殿先歇着吧。”
碧禾无声直了直身体,隔空望向殿内,咬着唇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自她记事以来,便总是如此。她不知道为什么刘嬷嬷总是在初一十五守着正殿的屋子,不让人进去。她能听到母亲喊叫的声音,却无法抚慰她分毫。
但她不敢忤逆刘嬷嬷的意思。
碎梦轩在这个皇宫,是一个比冷宫好不了多少的地方,父皇从不来碎梦轩,母妃也从不使用任何手段邀宠,二人十几年来几乎没有任何照面。
正基于此,皇宫里的太监宫娥们也纷纷看人下菜,所有人都清楚碎梦轩的主人就像碎梦轩这个名字一样晦气,于是明里暗里没少给碎梦轩使绊子。
宫女待了几日发现这里没前途,于是给管事的塞点碎银子,以求被指派到贵人的手下。现在的碎梦轩,一个宫女也没有。
在这种境况下,刘嬷嬷能十几年如一日地忠心耿耿,碧禾心中是感激的。
碧禾在台阶上坐下,曲起双腿,将脸埋入膝盖,无助地拢紧了双臂。
傍晚的秋风吹在她的身上,衣角翻飞。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到了一身鸦青色衣衫的齐舟,如潭的双眼,正低头望着她。
“齐舟……”她声音很低。
由于趴的太久了,往日里粉扑扑的小脸,现在被压出了几道印子,借着月光,齐舟还隐约看到了泪痕。
他沉默地看了眼紧闭着的正殿房门,心下了然,右手轻轻抚上她的头顶,似乎想安慰她。
“殿下哭过了?”他的声音清冷,眸色是一如既往的淡。
“才没有。”以为被看出了痕迹,碧禾徒劳地又在脸上擦了擦。
他也不再拆穿,只是安静地坐在了离她很近的台阶上,静静瞧了她一会儿。
“你看我做什么?”她无知无觉地问。
他从怀里掏出还热乎的糕饼,递过去,轻问道:“饿了吧?”
碎梦轩没有独自用小厨房的权力,所以每日吃食都需要由宫女去膳房去领,碎梦轩如今没有宫女在,这件事便只能由刘嬷嬷负责。
然而今日十五,刘嬷嬷忙着在正殿照顾母妃,从晌午便没再去过膳房了。
碧禾的肚子咕咕叫了好几轮了,最终没有什么东西来安抚它,于是它也失望地节省力气,不再吭声了。
如今看到糕饼,碧禾忽然又觉得饿了起来。
她接过糕饼,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她站起身,走到正殿门前。
齐舟:“想送给娘娘?”
碧禾:“嗯。”
齐舟伸出手中的另一包糕饼:“我去送。”
颀长的身影迈上阶梯,推开了门。
碧禾没再往里看,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糕饼。
酥脆掉渣的外壳被一口咬下,露出了里头的肉香,碧禾没工夫跟他客气,又咬了一大口,才有些满足。
齐舟出来时,侧身瞧见她仍坐在台阶上,她已经停下了吃糕饼的动作,嘴巴里还有没有咽下的糕饼,脸颊轻微鼓起了一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上虚无的一点,一滴眼泪从眼中落下,被月光照着,那泪痕清晰地泛着光。
齐舟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落泪,十几年来,她虽贵为公主,但是却从未做过一天真正的公主。
世人都道公主身份尊贵,殊不知尊贵的是三公主,而不是眼前的这位。
碧禾,名萧弃,意为越国皇室的弃子。
齐舟把自己的剑递过去,“练一会儿?”
碧禾咽下口中的糕饼,唇角还沾着零星碎渣,齐舟看到了,忍住了想要抬起的右手。
“擦一下。”他低声提醒,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碧禾后知后觉地擦了擦唇角,向前迈了一步,接过齐舟的剑。
从齐舟来到碎梦轩,她便跟着习了剑,只是天赋一般,不甚精进。
夜风微凉,院子里的玉兰树叶偶有落下,身材纤细的少女于月色中练剑,动作不甚连贯,眼底一片湿意。
一套动作下来,少女呆呆站在玉兰树下,脸色晦暗不明。
齐舟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剑,轻松送入剑鞘。
低眸间瞥见她的手心发红,他扯过她的衣袖,发现她瓷白的手心被磨出了伤。
心里微微叹气,轻道:“殿下跟我来。”
他领着她走进偏殿,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