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亲的血,那么多,止也止不住,像是要将他淹没了一般。那个时候的他也是这样一直抓着父亲的手,看着一向无所不能的父亲只能虚弱的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只觉得疼,可父亲望着他的时候却在笑,直到秦万山赶到医院,答应了会好好辅佐他,父亲的眼角才流出一滴泪来,被他握着的手想要回握,却终是无力的垂了下去,目光却还是一直望着他,只是眼里再也没有那份无奈的宠溺和不舍,空洞的让人害怕。
皇甫子谦双手将秦万山和秦正海握在一起的手紧紧的抱住,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悲凉。
“当时答应了大哥要好好辅佐你的……”秦万山将氧气罩摘下,断断续续道:“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
皇甫子谦只觉得眼眶发酸,蚀的他整个人生疼。他咬紧了牙关,只是摇头。一旁的秦正海呜咽着唤了声“父亲”,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颤抖着将秦正海的手与皇甫子谦的手握在一起,勉强扯出了一丝的笑容,“好在你们俩感情一直深厚,总算我没铸成大错……”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皇甫子谦想要将氧气罩给他戴上,他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停了好一会儿,方才又稍稍恢复了正常的气息。
“你别怪我……”秦万山的目光重又聚在皇甫子谦脸上,“他们挑衅了两日,我知道他是想激我,所以一直都是不予理会的。可事不过三,又是他先开的火,我再出击,也不算是抗命吧……”他又缓了缓,语气也低了下来,“你若怪就怪我,别怪他们。受伤的事情也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
墙角处一直站着的孟建元再也控制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道:“秦军长……”
秦万山却是笑了出来,“太丢了人,着了陶锦麟的道……”他的话里带着戏谑,仿佛只是输了一场无关紧要的牌局。可他很快便了敛了笑意,双眼直直的望向皇甫子谦,“这样也好!这样你或许就能下定决心了!”
他见皇甫子谦并不答话,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秦正海急忙去阻止,秦万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将他推开,伸手将皇甫子谦紧紧的拉住,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憋的通红,双目更是死死的盯着皇甫子谦,“我知道你顾忌什么……”
他一口气没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可一只手仍是死死的抓住皇甫子谦不放。秦正海急忙上前,想要去给他顺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不停的唤“父亲……”
“我并非是为了她……”皇甫子谦的声音夹在秦万山的咳嗽和喘气声里,显得支离破碎。他欺身上前,想要用枕头将秦万山的头部垫高,无奈秦万山一直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他便以眼神示意秦正海,自己复又坐在了病床旁。
秦万山的呼吸稍稍顺畅了一些,咳嗽也渐渐停止,只是一张脸仍是憋的通红,像是一头困斗之兽。
“不管为了谁,如今只怕是不打不行了!”他看着皇甫子谦强压的愤怒,竟微微笑了出来。那笑容挂在他红的发紫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当日你开出的条件,我答应了。只要你灭了陶家,那我保证,今后全江北军部,再也不会有人为难她!”
“父亲!”秦正海的声音又急又气,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刚刚还一派和气的父亲会突然要这样激怒皇甫子谦。
皇甫子谦却是声音平静。“秦叔不用激我,军部我说了算!”
“那民心你也说了算吗!”秦万山看着皇甫子谦不再作声,继续道:“你为了她这般优柔寡断,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恨她,这道理你难道不懂?”
他的声音粗重,语气也是越发的沉痛。皇甫子谦梗着脖子,提高了声音的打断他,“我说了不是为了她!”
“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秦万山重又拉住皇甫子谦的手,声音也缓了下来,“我并非是有意针对她,可你应该清楚,你若想要她好好的待在你身边,江北对她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皇甫子谦双拳紧握,像是赌气一般的说道:“旁人的态度与我们何干!”
秦万山被他这句话彻底的气到了。“你老子打下的江山也与你无关?”他颤巍巍的想要起身,秦正海急忙去扶,想了一想又手忙脚乱的去按。皇甫子谦也冷静了下来,上前想要去帮他顺气,便见他双目一瞪,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软软的瘫在了病床上,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整个病房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