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子谦不说,陶秋岚不问,两个人一路沉默的回到了家里。华叔没料到两个人回来的这么早,又见从车上下来一个抱着孩子的西洋女人,皇甫子谦和陶秋岚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两个人再也没有离开时的浓情蜜意,倒像是堵着气一般。华叔心里惶惶,目光忍住不向一旁的蒋弘文求助,却见蒋弘文也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皇甫子谦见陶秋岚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看他就要上楼去,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陶秋岚想要挣扎,他却是用足了力气,死死的扣着她的手腕,声音中带着薄怒:“不许走!”
他这一声让众人都愣在了原地。皇甫子谦也知道自己语气不好,更知道此刻不应该对陶秋岚发火,可他就是忍不住。她的沉默不语让他生气,更让他害怕。他怕她误会,怕她离开,怕她看向他时埋怨的样子。无论如何,他必须将她留在身边,一刻也不能放开。他缓了缓自己的语气,放低声音:“我一会儿跟你解释!”
“弘文,你马上去联系情报一处。明天要是让我看到哪家报纸出现了什么妄加猜测的报道,那家报社的人也就活到头了!”
蒋弘文不敢耽搁,应了一声急忙离开了。皇甫子谦又转头对着华叔吩咐:“安娜小姐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带几个人将小楼收拾一下。”
他转头看着目光闪烁的安娜,迟疑了一下,“你先带孩子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安娜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陶秋岚,虽有满腹的话想要对皇甫子谦说,可眼见皇甫子谦全副心思都在陶秋岚身上,也只能作罢。正要转身离开,陶秋岚却先开了口。
“你与安娜必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先……”
还未迈出一步,胳膊已经被皇甫子谦紧紧的攥着。“那你呢?你与我没话要说么?”
陶秋岚低眉看着地毯上那朵炫目盛开的牡丹,只觉得恍如隔世。几个小时以前,也是在这里,她在皇甫子谦炙热的目光注视下低下了头,可心里却是欢快雀跃的,如今不过是过了几个小时,花团锦簇依旧,却再也不是那时的心情了。
这几个小时里,她对那份近在咫尺的答案否定了又否定,哪怕此刻一切尘埃落定,她却仍没有抬眼去确认的勇气。仿佛她不去看,不去问,不去听,一切便还如他们当初出门时一样。
他的气息若有似无的飘在她的身侧,那曾是她最熟悉,最依恋的。可如今却夹杂着一声又一声婴儿的咿呀之语,搅噬着她的心,窒息般难受。
陶秋岚不敢抬头去看他,只是拼命抑制住自己的眼泪,水雾朦胧中,她极力扯出一丝笑意,“恭喜少帅!”
她应该是要恭喜他的。那是他应该拥有的,却也是她永远无法给他的。她曾经无数次祈祷的,如今终于成了真,她自然是应该要恭喜他的。可她就是觉得止不住的酸涩,心是酸的,鼻子是酸的,眼睛是酸的,身子也觉得酸软无力,只怕再多呆一刻,再多听一声那咿呀之语,那份支持她的故作坚强便会轰然倒塌。
“恭喜?”皇甫子谦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弄清楚,等着他去处理,可他却什么都不想去管,从刚刚开始便一心只担心着她,想着要向她解释清楚。却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说恭喜。明知道这是旁人设计好的,她仍对自己说恭喜。哪怕他已经告诉她孩子与自己无关,她仍要对自己说恭喜。
“当初在临阳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说我们之间不再猜来猜去,你说我们要坦诚以待重新开始的。如今你却要对我说恭喜?”
当初……
山盟海誓言犹在耳。可当初有多甜蜜,陶秋岚如今便觉得有多苦涩。“当初我并不知道……”
她真是痴了。他那样优秀的一个人,理当是佳人在旁,才配得上那样意气风发的张扬岁月。是她日日醉在了他的柔情蜜意里,不愿也无暇去想罢了。他对她那样好,将她的心全部占满,半点空隙都不留。她甚至忘了,他或许也是有心上人的。
可一想到他对她的那些好,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他给她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热情拥抱,他也曾经给予过别人,陶秋岚的心就止不住的酸疼。
身后不远处传来婴孩的咿呀之语,提醒着她,她曾以为拥有的幸福,那短暂的,让她无比贪恋的幸福,不过是她偷了旁人的,终归是要还回去的。
如今终归是该还回去了。
她的人生,终究是与幸福无缘的。
她戚惶的转头去看那个女人和孩子。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陶秋岚看向孩子时沉痛的神情像一把烧得发红的烙铁,烫的皇甫子谦生疼。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陶秋岚真正介意的是什么。他以为她介意的是他曾有过的感情,所以便觉得只要自己解释了安娜和孩子与自己无关,陶秋岚也应该如他自已一般坦然,他甚至隐隐有些责怪她对自己的不信任,全然忘了,真正让她痛的,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