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来开始,陶秋岚更加深居简出,鲜少出门。并非是皇甫子谦限制了她的行动,而是她自己对这一切都失了兴趣。很多时候,常常是赵氏在祠堂诵经,陶秋岚便在一旁抄写经书,日子便如赵氏手里的木鱼声,平淡而安稳的过去。
皇甫子谦也很少在家。军中一班老臣对他动用满城军力寻找陶秋岚的事情大为不满,说他是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加上诸多老臣都是主战派,对他当初通过政治联姻议和的事情本就不赞成,如今更是拿陶秋岚出走的事情大做文章,纷纷要求皇甫子谦撕毁婚约,挥师南下。更有将领出言激烈,要求他杀陶秋岚以明志。
这其中尤以秦万山态度最为强硬。当初他和皇甫晟彦还有江言铠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共同成就了这江北十六省的锦绣河山。那场恶战,是皇甫晟彦替他挡了一颗子弹。后来江言铠将他们两人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时候,他就发誓,要用他的一辈子来报答皇甫晟彦的救命之恩。
当日皇甫晟彦遇袭,只剩下一口气,却还是紧紧的拉着他的手。直到他说会好好辅佐皇甫子谦,他才闭上了眼睛。
底下的人颇有微词,说皇甫子谦只是个没有拿过枪的文弱书生,难成大业。可他却不以为然。皇甫晟彦去世后,军心不稳,皇甫子谦能在短短几个月内便连攻江南几个重镇,逼得陶锦麟求和,这样的智谋和胆识,就算是一个常年征战的人也未必做得到。
他虽然不同意皇甫子谦议和,可经过军火交易,他也相信皇甫子谦同意议和只是个幌子,对于手下人的不满,他都是严词训斥。谁料想,皇甫子谦不仅和陶秋岚有了孩子,还为了他动用满城的军力,完全不将汝州城的安危放在心上。
更何况还有秦正敏。他的宝贝女儿对皇甫子谦的感情他心里最清楚。原以为陶秋岚流了产,又闹出走,皇甫子谦和秦正敏的事情有了转机,他便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了赵氏的要求,替她们三个伪造了证件。却没想到皇甫子谦不光将她们找了回来,而且还是以这样不计后果的方式。
他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心慈手软,可他不会错第二次。于公于私,陶秋岚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皇甫子谦身边的,无论是为了秦家和皇甫家,还是为了江北十六省。
而这一切,陶秋岚自然不知道。她只知道,皇甫府里加派了警卫,起先她以为是皇甫子谦防着自己再次逃走,所以也不以为意,反正她早就已经放弃了逃走的想法,警卫是多是少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觉得对赵氏感到抱歉。赵氏一向喜欢清静,如今府里处处都是实枪荷弹的警卫,虽然他们都在院子外面,可终归日日能看到,感觉总是不自在。所以她便更是深居简出,只盼着皇甫子谦打消对她的疑虑,早日将警卫撤走。
可是警卫不但未见减少,而且皇甫子谦竟然还将那条一人高的狗接了回来。
陶秋岚那一次被它狠狠的吓了一跳,所以再一次看到它慵懒的卧在门口,忍不住还是倒退了几步。那条狗好像还嫌她的恐惧不够,竟然还站了起来,不过也不动,就是那样静静的站着,仿佛还在认真的侧耳倾听。
陶秋岚也不敢动,一人一狗,就这样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僵持着。
院子里华叔正在指挥一群下人忙活着,许是看到那条狗站了起来,赶紧跑了过来。见陶秋岚站在屋子不动,只是白着一张脸看着门外,也知道陶秋岚是在害怕,赶紧进来解释道:“少夫人不要害怕,哈里认得您,它不咬人的。”
陶秋岚心有余悸,顾不上深究华叔话里的意思。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日它张开的大口,以及高高跃起的身影,它怎么会不咬人?
华叔见她不答话,又解释道:“我已经叫人给哈里在院子里盖了个窝,以后您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不让它进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华叔的话让她稍稍安了些心,陶秋岚终于回过神来,她有点迟钝的问道:“怎么才盖窝?它以前住哪里?”
“哈里一直都是跟着三少爷的。”
她想起那日他与它亲昵的样子,也知道华叔是在安慰她。它是皇甫子谦的宠物,又岂能因为她害怕便一直呆在院子里?
“我刚才只是骤然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所以才被吓了一跳。既然是一直都跟着他的,那便还跟着他吧。我不碍事。”
华叔笑了笑道:“是三少爷让我在院子里给哈里盖个窝的,说免得惊着府里的人。”
话虽这样说,可陶秋岚又岂会不知道它是皇甫子谦特意安排来监视自己的?她每日大多都待在房里,所以也不太担心,倒是春桃和红玉,难免要走进走出的干活,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嘱咐她们尽量待在屋子里,小心避开哈里。
这一日吃完了晚饭,赵氏因为腿疾发作,连每日的诵经课都没上完便早早的吃了止痛药睡下了。禅房里便只剩下陶秋岚一个人。佛经刚刚抄写了一半,便听到敲门声轻轻地响了起来。
家里的人都知道赵氏笃信佛教,诵经的时候从不打扰,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