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一柱香你就赶紧回新都吧。”
议事厅里。
娄贺眼睁睁看着鸿曜捏碎了印泥,掏出一张手帕缓缓擦着染得鲜红的指缝。
他大气不敢喘,赶忙垂头候在阴影里。
“娄二。”
“喏。”娄贺快速上前。
“准备大典,”鸿曜淡淡地吩咐道,“册立君后。”
娄贺毫无心理准备,差点摔一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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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安在山中短暂地住下,每天最大的事就是陪前掌门夫妇叙旧。
谢掌门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询问了谢怀安过得如何后,开始考校谢怀安少时背过的诗文。
谢怀安想起了被另一个爹用财表支配的日子,浑身冒汗地想答案。
电光火石间,他忽而清晰地记起谢掌门曾经拿着戒尺训斥他坐没坐相,让他端正地吃饭。
那尺子看似高高举起,却从没有一次真正用力地打在他的手背上。
他跟着想起了更多鲜明的往事。
比如洛安山的饭都是他们自耕自种的成果。谢掌门从小带着他犁地,说:
“吾儿,风**水均是农时,你能测天机,应懂农桑。粮食是这样一步一步种出来的,不是凭空拜出来的。”
而祝圣手一身劲装,将浮光剑交到他手上。告诉他:“行走天下义字为先,该做的事要义无反顾,不能逃。”
谢怀安眼眶湿了,垂下头。
谢掌门见状干咳一声,手攥紧不知道该往哪放。
祝圣手在桌底下踩了一脚谢掌门的脚,抚平鬓角未乱的发丝。
她今日特地精心画了妆,希望尽可能地接近谢怀安记忆中年轻的模样。
“乖崽,别管那些酸文了,说说你之前提到的,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凌子游?”
谢怀安软声唤道:“爹,娘。”
这一声像最清澈的泉水,洗净了祝圣手的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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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醺,星子很亮。
谢怀安被空青引着缓步走到后山的灵泉前,陷在恍惚中。
他就这样又有了一个家?
然后他茫然地坐在收拾好的石凳上,看着空青忙前忙后地铺毯子、备屏风、架衣袍,后知后觉地想来这是他强烈要求过的泡澡。
而他已经好几天没跟鸿曜好好说过话了。
谢怀安莫名打了一个哆嗦。
鸿曜这些天也脚不沾地地到处忙,谢怀安大概知道鸿曜在忙什么。
洛安山开山立派的先祖是弃官隐居的名相。他秉承修身齐家治国之志,修行之余注重对弟子的教学。陆续有清官追随名相隐居山中。
鸿曜八成在拜访洛安山隐居的先朝老臣,把还能继续发光发热的一律请下山。
这么一想,久久没和鸿曜一起躺在床上夜谈,还真是有些想念。
谢怀安望着氤氲的热泉,看着自己波动的影子发呆。
鸿曜曾经是他的曜儿,是个会咬人的阴森小豹子。
转眼间十年一晃而过,谁曾想再相遇鸿曜已经长成一只英武的大黑猫,成了他心中的……
爱人。
还是磨到现在都没捅破窗户纸的爱人。
他快要被鸿曜磨急了,谁把鸿曜养的这么三思而后行的,不就是,不就是直接那什么一下的事嘛!
平时又是额头又是眼角的……除了嘴哪哪都亲过了,怎么偏偏最后一步就是不行。
这么保守的吗?
他现在真的没有任何顾忌了,非要说的话……就是称呼上有点别扭。
叫陛下肯定是没问题,但、但谁能都这样叫,差点意思啊。
像以前那样叫曜儿,他又叫不出口。
直接叫得更亲昵一点,不知道鸿曜愿不愿意……不对,他考虑这些干嘛?鸿曜还在装傻呢!
鸿曜的声音忽然传来,调笑道:“先生发什么呆呢?等着朕来服侍吗?”
“陛下!”谢怀安吓了一跳,面上浮起一层薄红,“来了提前说句话呀。”
鸿曜拢好屏风,就着石灯朦胧的光线,为谢怀安解去外袍。
谢怀安不自在地低头,等鸿曜要帮他褪罗袜时,脚一缩,自己三下五除二弄下去了。
鸿曜哼了一声,抱着谢怀安下了池子。
“陛下怎么穿这么多……”
“怕先生又晕过去,”鸿曜冷静地说道,“平心静气的灵草片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我不想泡到一半又急着给先生找药。”
“最早是意外!后来就只有一两次而已……谁让陛下老是和我一起泡。”
谢怀安红了脸,浸在水中扭来扭去,想要离开鸿曜。
鸿曜深深叹气:“先生莫要乱动。这灵泉池子虽说从前就是先生的泡池,但终归是野外,不如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