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静静盘膝而坐,颠簸的马车全然不足以影响她聚精会神。
一束阳光透过帘子洒在身上,车厢里暖洋洋的。
屠苏将书册放在腿上、手持着笔认真地书写,四周还躺着许多摊开的书卷,时而被拿起来作为比较。
元宝和金锁小小的身子依偎在角落,不时面面相觑。
太行宗此次一行由一名内门弟子带队、其余五位外门弟子;考虑到尚有不会御剑的弟子,宗门特地配备了三驾马车。
玄澈将一架马车借给她们,余下的弟子们挤一挤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行的目的既是外门弟子下山历练,也是每个内门弟子个人的修行。
他们小队的任务是要找到四处作乱的妖兽并将其绳之以法。
良久,屠苏长吁出一口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呼……好了。”
金锁好奇地凑近,蓦然发现上面的字迹宛如天书。
“姐姐,你写的是仙人的字吗?我怎地看不懂呀?”金锁趴在马车里,一双小脚丫在身后晃啊晃。
屠苏一时间无言以对。
元宝注意到屠苏略显僵硬的笑容,忙不迭打断了妹妹。
“那、那是你会的字还不够多!到时哥念给你听。”
兄妹俩的娘亲原本是书香门第,是以自幼读书写字样样精通,可惜摊上一个嗜赌的爹,一夜之间变卖了全部家产,最后由于还不上赌债、引来了杀身之祸,牵连全家。
元宝和金锁被侍女拼死护着侥幸逃出生天,从此不得不舍弃原本的姓与名,再无家可归。
屠苏想,那定然是两个足以叫人过目不忘的极好的名字。
“你俩过来坐着,我教你们看一遍。”
元宝挪了挪身子,坐在屠苏身侧,金锁思索片刻,一屁股坐到屠苏的怀中,仰头看着屠苏的下颏,满眼期待。
屠苏有些羞赧地看着自己蹩脚的笔迹,逐字念给兄妹俩听。
“这是我根据许多名功法与一些心得融会贯通所总结的,万变不离其宗、万变之根本;不论你们今后选择哪一流派、走上任何道路,它将成为你们最可靠的垫脚石。”
元宝与金锁时而认真聆听,时而齐声朗读,念得好的时候屠苏一人奖励一颗丹药丸子,吃下去立马神清气爽。
马车停车休整时,兄妹俩跟着五位外门弟子一同吃饭与练功,马车行驶时,兄妹俩随屠苏记背功法;夜晚顶不住困倦遂靠在屠苏身上进入梦乡,醒来又是充实的一天。
玄澈虽然置身事外,但是将兄妹俩的变化尽收眼底,不禁对屠苏刮目相看。
“你要不来我们太行宗当个授课的吧?”玄澈时不时撺掇她,屠苏一次次拒绝。
一路上他们不忘打听作乱妖兽的消息,可惜却是无果,有可能已然被路过的修士顺手了结了。
晚饭时,大伙儿围坐在篝火旁,五位小弟子显得忧心忡忡,玄澈只好绞尽脑汁安慰。
“你们无须太过苦恼,一切都自有缘定,何况下山历练本就世事无常。”
各位听着自家师兄的一席话,纷纷相顾无言。
屠苏坐在树墩上,金锁则安静地坐在她的腿上,看着屠苏将一整只烤熟的野鸡麻溜地拆成各个部位。
“哇啊!”
“给你拿着。”
金锁不加掩饰的钦佩,小手啪啪鼓掌,屠苏将熟腿肉递到她面前。
元宝坐在地上抓着香喷喷的烤鱼,早已吃得不亦乐乎。
屠苏看着那边尴尬的氛围,不由得笑出声。
“你这师兄当得真差劲,莫非是不会说话?”
“住……住嘴,我这是忠言逆耳。”
夜幕下,篝火的光影扑朔迷离,照映着兄妹俩满足的笑颜,屠苏蓦然感到心中的暖意。
突然自深林中传来异样的响动——
屠苏立即握住昆吾剑,玄澈挡在众人面前。
玄澈与屠苏对视一眼,屠苏将金锁交给五位弟子,元宝在妹妹的身旁守护。
微凉的晚风拂过几人的面庞,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些许血腥的味道随风飘散,屠苏霎时心中一凛!
玄澈看向她:“怎么了?”
“小心,不一定是妖……”
屠苏自小爱在山中与野兽搏斗,对腥气更敏感。
话音刚落,撕心裂肺的嗥叫声响彻云霄!
林间的鸟兽纷纷四散逃离。
“这、这是什么声音?!”
“听起来不像树林里的野兽……”
“可……可是也不似妖兽的叫声。”
五位弟子显然乱了阵脚!
不知是谁想起身后还有更小的孩子,几个人连忙噤了声。
“玄澈,你擅用法术,应在我身后。”屠苏示意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