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未曾缺席过任何一次善举,城中便也传起了他济弱扶倾的美名。
所以男人笃定,即便是素未谋面的女孩,邬斯衡也会出手相助。
而男人心中所想久未成真,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漫不经心的“嗯”。
少年眉目疏淡,嘴角挑着一抹不可测的笑,高束起墨发的银冠上,闪烁着雪一般寒冽的光华。
他用剑锋指了指女孩,道:
“请便。”
那一瞬间,错愕的有两人。
男人不信邪似的,还想继续威胁,“你当真不救?难不成这上京第一贵公子,实则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邬斯衡不欲多说,也不曾多看女孩一眼。
男人倒也不愿真的将无辜之人扯进二人纠纷之中,见计谋不成,抬手将沈云降推至一旁。
这刹那。
少年的剑穿行在长风里,被细雪裹挟着,正中男人的心脏。
沈云降惊讶到说不出话。
只是看着男人了无生气的歪倒在地,胸口潺潺而下的血液融入白雪,散作一片残红。
她再次看向邬斯衡。
少年正若无其事的用积雪擦拭剑锋处沾染的血,感受到她的目光后,动作一顿,长睫微抬,乌沉沉的眼眸黑的纯粹,定定地看着她。
*
邬斯衡杀了人。
沈云降迟钝的思考着,身子却如同被冻僵的雪人,一分一寸都动弹不得。
她也知今夜贸然离开被抓了个正着,实在无法辩解半句。
于是她决定先发制人:“我会替你保密的。”
邬斯衡掠她一眼,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
“但是前提是,你也得替我保密。”
漫天的鹅毛大雪,让她几乎看不清他的神情。说过这话后,她便静静等待着,心跳声在这夜色里逐渐放大,覆盖她全部心神。
“保密什么?”
少年大发慈悲的说了句话。
她仰头看他,少年的身量太高,叫她脖颈都有些发酸,“就是今天,我决定要走了。”
邬斯衡稍一转眼,便看到了躺在枯草堆里那个泛黄的包袱,里面没装多少东西,也不像是刚从侯府里拿出来的。
沈云降瞥见他默然的打量,连忙将包袱揣在怀里,艰难地站起身。
大氅在雪地里沾上了湿冷气,余温不再,没有了任何保暖的作用,甚至对她而言,还有些重,是个拖累。
她心一横,索性解开大氅的绳结,胡乱折叠起来,上前几步塞进少年的怀中。
“帮我带回去。”
没了大氅的庇护,她感觉冷气更甚,横冲直撞地往她身上钻。尽管有些后悔,她还是如此道。
邬斯衡看着怀中多出来的衣物,又看见女孩流连不舍的目光,哂笑道:“你要求挺多的。”
“怎么,”他看她瑟瑟发抖的模样,不疾不徐道,“受欺负了?”
被他说中,沈云降鼻尖一酸,随即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我怎么能一直赖在你们家。”
她的眼眶周围晕开一层薄红,邬斯衡当即便了然,将手中物扔在雪地里,解下自己身上的锦缎披风,覆在了沈云降单薄的身子上,将她紧紧包裹住。
他蹲下身,到达一个适宜的高度,以至于沈云降微微抬睫,便能看到他低垂着的没有沾染任何感情色彩的眉眼,修长的手指擦过她冰冷的脸庞,挑起那根带子,翻转几下为她束好领口。
林中寂静无声。
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的完成,而后邬斯衡转过身背对着她。
她感受到身体在渐渐回温,漂亮的绳结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年的温度。
“上来。”
他说。
沈云降吸了吸鼻子,坚决地摇头:“我不回去。”
“不回去。”
意料之外的,他竟然顺着她。
她半信半疑,揽起因过长而拖在地上的披风,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夜色浓重,月光寂寥,有一少年背着一个小姑娘,沿着山林小道走到雪野尽头。
稀薄的月光照出二人浅淡的影子,沈云降静静趴着,问:“你一整天都不在,就是为了干这件事吗?”
少年没说话。
她又问:“要去哪?”
“山脚。”
重新回归寂静。
影子随着他的走动在偏移,辗转,揉在雪色里,显得别样的凄冷。
少年步伐稳健,沈云降被突如其来的困意侵袭,昏昏欲睡。
她打了个哈欠,一滴不知何时已经酝酿在眼眶中的泪蓦然滴落,融化了少年肩头的零星雪粒。
“很多人都讨厌我。”
她声音闷闷的,嘀咕了一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