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第三天,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各项指标也已基本正常。李轩堂说再观察一下,没问题的话晚上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从ICU病房出来后,易卿接到一个电话,是李一打来的,他已经回国了,隔离结束后就去协和办理入职手续。
回协和工作是他出国读博前就决定的事情,他向来如此,做什么都很有规划,人生轨迹从来没有偏离过他的规划。
他回国她自然是开心的,只是这个时间点让她有些犯愁。他回来肯定第一时间找她,如果那时候郁暮华还没回C市,两人势必碰上。从以前的相处中,虽然不知道他跟郁暮华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但他明显不喜欢郁暮华。而前段时间郁暮华对他好像很有兴趣,保不齐是看上他了……
大病初愈遇到心心念念的人,结果那人却十分讨厌他,免不了要伤心一场,没准再大病一场……
这就很麻烦……
越想越愁,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晚上,郁暮华转回普通病房,跟他一起住进来的还有一位70多岁的老大爷,人很和善,看着像个知识分子。
看到易卿的那一刻,老大爷突然开口:“雪儿?”他十分惊喜,“你是雪儿吧?”
“……是,”易卿一脸懵逼,“请问您是?”
“我是蔡爷爷呀!”看易卿还呆愣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蔡定国,咱两家楼挨着,小时候我还教过你骑自行车呢!”
“哦!”易卿一拍脑门儿,“原来是蔡爷爷啊!”
“想起来了?”蔡定国朝她笑笑。
“嗯。”易卿走到他床边,“蔡爷爷,您怎么也住到这里来了?高干病房满了?”
蔡定国是北大退休教授,享特殊津贴,按理说应该可以住到高干病房的,竟然也跟他们挤到三人普通病房了,是她没有想到的。
“现在是特殊时期,医疗资源这么紧张,就不给国家添麻烦了。”蔡定国笑着说,“再说这儿也挺好的,还能跟人聊聊天儿。这不,就遇到你了吗?”
易卿笑笑,这性格倒是跟她姥爷很像,没什么物欲,也没有任何享乐主义,怎么简单怎么来。
这时蔡定国旁边那位50多岁的中年妇女开口了:“放着好好的高干病房不住,非得来挤这小病房,真是有福不会享!”
“您是?”易卿问道。
“我是他的保姆,过来伺候他的。儿子女儿都在国外,老爹生病了都回不来,这孩子养了有什么用,还不如不生!”中年妇女似乎还在生气,语气特别冲。
“雪儿啊,你别理她。”或许是听惯了她的抱怨,蔡定国并没有生气,他看向病床上睡着的郁暮华,问道,“你这是陪家人来看病?”
“呃……此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慢慢讲给蔡爷爷听。”这件事确实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那好吧。”见她不想说,蔡定国也没有多问。
第二天一大早李轩堂过来查房,在得知郁暮华还没有排气后,他建议撤掉止痛泵。因为止痛泵里面的药会抑制肠道蠕动,不利于排气。
可是这么大的伤口现在撤掉止痛泵一定会特别疼……
正当易卿犹豫的时候,郁暮华开口了:“撤掉吧。”
“可是,郁老师,那会很疼……”
“没事。”郁暮华朝她笑笑。
李轩堂边在本子上记录边说:“病人尽量多下床走动,防止肠道粘连,也能尽快排气。”
“好的,李伯伯。”易卿答应着。
李轩堂走后易卿帮郁暮华把床摇起来,不知道是她摇得太快了还是他太虚弱了,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紧紧抿着,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易卿扶他在床边坐了会儿,等他脸色稍微恢复后,帮他穿上拖鞋,让他的脚在地上踩实。
她将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郁老师,我们要站起来了哦,会有一些疼,您忍一下。”
“嗯。”郁暮华点点头。
站起来的那一刻,五脏六腑像是搅在了一起,在下坠,剧烈的疼痛从腹部向全身蔓延。他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腹部,试图抵挡一部分疼痛。可是这种疼痛越来越强烈,他弓着身子,疼出一身冷汗。
易卿抬起袖子帮他把脸上的汗擦干净:“郁老师,您靠在我身上些,我力气很大的,200斤的人我抱起来跟玩儿似的。”
郁暮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是吗?”
“是!”易卿拍了拍胸脯,“我爷爷说我项羽转世!”力能扛鼎的楚霸王是也!
易卿扶着他慢慢往前走,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从病床到门口一个来回的距离他走了半个小时,走到后来腰越来越弯,最后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到了易卿身上。
她努力撑着他,慢慢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