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郁暮华第二次化疗开始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顺利了很多,并且这次医院空出来了vip单人病房,没有了其他人的影响,郁暮华心态比上次好了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郁暮华的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有配得上的靶向药。李轩堂说靶向药和化疗可以同步进行,效果更好,说不定可以尽快手术。
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这个消息让他们无比激动,郁暮华还好,尤其是是易卿,就跟发现了宝藏似的,嘴都没合上过。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他这次的化疗反应比第一次大,吃什么吐什么,喝口水都吐,最后没得吐了就开始吐酸水。李轩堂不得不更改了化疗方案,隔一天输一次液。虽然状况有所好转,但整个人还是蜡黄蜡黄的。
化疗结束后白细胞下降的比第一次还厉害,打了两针升白针才算勉强达标。出院后他的骨痛加倍,整夜整夜睡不着,恶心的情况也一直没有好转,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
易卿想尽一切办法改善他的状况,首先从饮食上开始。没有人指导,她就跟着菜谱学,可能是天赋异禀,她做出来的菜味道竟出奇地好。不过这并没有对他起到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无论是什么他都吃不进去。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在家给他注射葡萄糖。
这种本领她还是跟陈诗怡的妈妈学的,小时候她跟李一经常去医院等爸爸妈妈下班,无聊了就去护士站看她们打针。陈诗怡妈妈是那里最温柔最好看的护士,扎针技术又好,所以她跟李一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观摩。久而久之,她就基本学会扎针了。
真正的实践是在她上高一那年,当时李一正学习扎针,她自愿充当试验品。当然,条件是李一也要充当她的试验品。就这样,她成了一个三无的民间扎针人。
郁暮华这次生病,她正好拿来练手了。
虽然扎了三次才扎进去。
好在化疗的副作用只持续了一周,一周后,他身体状态基本恢复。虽然依旧没什么精神,但起码能自己下床走路了,睡眠质量也提高了。
之后他一直在吃靶向药,这药除了让他有些头晕,暂时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两周后第三次化疗开始了,在化疗之前,郁暮华又做了一次增强CT,报告显示他肿瘤已缩小至5.9*7.1cm,比预想的要快。李轩堂说靶向药和化疗同步进行对他效果很明显,照这个速度下去,可能不用6个疗程就能手术了。
这的确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无论过程有多么痛苦,只要结果是好的,一切苦难就都是值得的。
这次化疗结束后副作用更明显,除了骨痛、肌无力、口腔溃疡、呕吐外,他还发烧,烧得不省人事,开始说胡话。
他说的是四川方言,易卿听得稀里糊涂,她不禁想如果颜回在这儿就好了,还能帮她翻译翻译。
梦中的他十分痛苦,他时而抱头,时而在空中拍打着什么。他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反抗又像是在求饶。
易卿用酒精帮他擦身,一遍又一遍,期间他不停地翻滚、挣扎,把易卿累得精疲力竭。折腾了一夜后,他终于退烧了,易卿守在他身边却迟迟不敢闭眼。
她开始好奇他的经历,其实上次在医院帮他换衣服的时候她就有些好奇,好奇他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伤。
这些伤密密麻麻地分布于他的前胸和后背,有大有小有深有浅。从疤痕颜色上来看,应该是些陈年老伤了。
那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呢?
难不成是跟人打架?易卿不禁想起上次在实验室门口他跟毛小云哥哥打架的场面。没准他本来就是个问题少年,就喜欢跟人打架?
那他以前该不会是个小混混吧?
小混混也能考上北大吗?
他跟王悦那么好,那王悦该不会……也是个小混混吧?
长那么好看,也能是个小混混吗?他细皮嫩肉的看着也不像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
“在想什么呢?”郁暮华突然睁开了眼睛,把她吓了一跳。
“没什么。”她把头别过去,“郁老师,您昨晚说梦话了。”
“我……我说什么了?”郁暮华神情紧张。
“您说易卿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
郁暮华:“……”
这场对话终于在她的鬼扯中结束。
接下来的几天郁暮华反反复复,好在每次都有惊无险,除了变得憔悴了些,别的看着一切正常。
一天晚上易卿躺在床上刷微博,突然看到一则讣告,讣告的内容是对几位不幸染病离世的援助Y市的医护人员和志愿者表示沉重的悼念。
在那一串名单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一瞬间,她全身发凉,呼吸几乎停滞,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一定不会的,一定是重名,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