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技天下一绝,但从未见过我画出什么作品。所以,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直到十二岁那年给我外公祝寿的那副锦绣山河图,堵住了悠悠众口。
那年瑜溯公主的南风宴上,我画的柳眉弯,当场被人用万两黄金拍了去。我也不在意是谁如此赏识我,毕竟万两黄金,我连一个碎金子也没看到,尽数捐给了北境做补贴。我爹至此找到了财路,当着我的面把我书房里的画顺了好些出去,而后托人卖了。那么多钱进了我爹的腰包,也没见他给我月钱多发几两银子。喝水不忘挖井人,我觉得他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不想懂。
所以,画棵树,小菜一碟。
我满怀信心的大笔一挥,然后纸上晕开了一团墨。
……
“你能不能找张好宣纸!”
“不能。”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我是在考验你。”
……
这样的男人,真的能找得到老婆吗?
我慌了,我拿着笔点一下,晕开一个墨水圈,再一点再晕一圈。距离上次用这么差劲的纸还是去年乞巧节。
我不允许我留下那么难看的画。
“画不去手。”
我一手扒开我哥的眼皮,一手拿着画往他脸上贴。
“果真是你!”
……
“你女扮男装出门逛灯市就不提了,画舫游湖也算了,给人家姑娘画画也可以。”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揪住我的耳朵,“但你为什么要留我的名字?”
……
“我只是画了一幅画!没署名!没盖章!”
理不直,气也壮。
“没署名?”他手上力道更重了,“你倒是嘴硬。”
前几年,我哥就爱听一些伤春悲秋的诗句,然后在院子里种满了寄托愁思的柳树。每到春天,柳树发芽抽枝,我压根不想往他院子里跑。一是枝条一挡,压根看不见他人;二是小风一吹,不仅脸被甩的疼,浑身哪里都疼。
再等到柳絮纷飞的季节,我感觉帝京城大多的柳絮都是从我哥院子里飘出去的,或许没那么夸张,但至少西街的柳絮都是我哥院子里飞出去的。那场景,简直就是一路过,雪满头,喷嚏声此起彼伏。商贩怨声载道,那几个月连带着生意都不好了,轮番在我家门前举牌子抗议。
我哥忍了两年,不知道是受不了唠叨,还是受不了肌肤之痛。一狠心把树全砍了,就留了一棵最弱的,祭奠他的少年情怀。
我哥那时候还给自己取了个别称闻柳公子,虽然现在他极力想摆脱这个矫情的称号,但是并没有用。
“借你名字用用,你又不吃亏。”
“你好歹画的好看一点,那幅画,实在是太毁我名声了。”他松开手,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角。
“纸的问题!”我反驳道。
“重点是,现在人家姑娘拿着画来找我,说因为那幅画她嫁不出去,让我赔偿她的损失。”
“让我娶她。”
……
那年乞巧节,过程就不赘述了,我只知道我最后跳船保了一命。
我正想着如何脱身,秋南推开院门喊道:“瑜溯公主帖子递过来了。”
没错,南风宴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穿我送你那件衣服去。”
“你知不知道那颗珍珠,我找的有多苦。寒冬腊月的我……”
“打住!明明是晚上去河边喝酒捡到的!”
……
“宁渊!”
宁渊刚刚还在和秋南眉来眼去,现在人都没影儿了。
“我们的兄妹情谊难道就此于此了嘛。”
……
“别扯远了。”
“你给我捅的娄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
“你跑什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