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又道:“这里不仅美,还人烟稀少,山下的百姓们多可以自给自足。 观中弟子平时除了功课,也需要和平常农人一样,种稻种菜。 那几百亩开出的甘蔗田,是为了补每代弟子免费为人治病造成的亏空,才发动弟子们一年年开出来的。 我观中弟子,修习的是道法自法。 可是……” “观主,我的意思是,只买几百亩,不用太多的。”沈笑连忙解释,她当然也存了田地挂在长生观名下,不用交赋的心思。 观主扫了一眼作坊里忙乱的人,他移步,踩着台阶一步步上山,沈笑猜不透他的意思,也看了眼糖厂车来人往的忙碌。 她跟上道:“观主是不想外人进来打扰各位道长的清修吗?” 观主停下脚步,道:“非也。 我道家太平盛世之时,虽多有隐居山林,但也不是不与世俗来往。 山中良田有限,多数时候还得到外面买粮。 不然,那些求医问药的,岂非进不来了?” 他看向沈笑,和煦笑道:“昨天,我翻看了一下帐单,一斤上等白糖供给商贾们差不多四钱七八分。 观里匀一百五十亩的出产,可以制出六万多斤白糖。 能分到一万五千八百四十两银子。 我估算的对吗?” “差不多。”沈笑微微点头,这是毛利,没有减去成本和人工。 “只是您还没有减去人工费,车马费,出外住宿等费用。” “那些都是了了的,百亩甘蔗买来不过五十多两,糖工每人月食银不过一两二,加上其他不过几百两花费。”观主算的很清楚。 “观主不会是嫌挣得太多了吧?”沈笑回过味儿来了。 “是太多了。”观主不由一叹,“只不过比熬红糖多了一步,还没有一斤红糖用料多,价格却多出十倍不止。 我大周,分明有如此盛产,普通百姓却吃不起白糖。 而种甘蔗的农人,忙一季下来,一亩地收成最多能在市面上买半斤糖。” 沈笑沉吟片到,慢慢开口道:“不瞒您说,我也觉得贵。 但是以我的能力,只能跟着市价走,而不敢自己降价。” 她没有控制整个市场的实力。 “如果,会此法的糖场多了呢? 种植的农人们,是不是也不用贱价出售了?”观主笑问。 沈笑顿住,这是有人找观主当说客来了。 “糖不是粮食,百姓不是非吃不可。 会的人多了,产量高了价格是会降,但是有哪个平常人家会每天吃糖? 我们的糖,多数还是海商运往海外了。” 她一拱手道:“观主,若是山下太吵的话,剩下的货我们暂时先不拉过来也行。”最多剩下的一半货给叶家出房租。 观主失笑:“你猜到了?” 沈笑抿了抿唇角,垂眸不语。 “跟我来。”观主领着她走向叉道,这里有一座草厅,天气凉了,四周围着芦席。 沈笑一进来,就看到舅公在好整以暇的烹茶。 他抬眼笑道:“师兄,无功而返了?” 观主摇头,坐下道:“真不如让兰师弟来讲。” 沈笑接过顾道长的活计,心道,兰道长操心着长生观几十号人的生活,还要时不时的修缮受损的房舍,一文钱都想掰成两半用了。 他正满大劲儿的,和三哥在熬糖脱色。 山下制糖作坊,穿着短打挽袖拌黄泥的兰道长,阿嚏阿嚏连打三个喷嚏。 “兰道长,您还是加件外衫吧。”沈曜有些担心他着凉。 兰道长摆手,“没事儿,定然是谁在背后念叨我了。” “小居士,我师父内力雄厚,不惧寒暑的。”一边的年轻道长给沈曜招手,小声告诉他: “八成,是我师伯在念叨师父了,回来好几天,也不上山做早课。” 沈曜:…… 草厅里,沈笑给两位长辈斟好茶,打算做个专心志志的奉茶小童。 可惜,观主不打算放过她,他夸了沈笑的茶艺后,又道:“七两,其实来找我的人,是叶家的表亲。 那何家,几十年前曾救助过我观中历炼的弟子。” 沈笑继续扇着红泥小炉,仔细观察壶里的水。 顾道长呵呵一笑,放下杯子道:“七两,金华何家愿意出一千两,买制糖的法子。” “两千斤糖而已。”沈笑嘟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