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让人难以注意。
她以为的不用担心,是对方有了计策,可第二天,她还是亲眼看见卫钊走向敌方的身影。
如此一来,不管她信还是不信,卫钊已经坐实了叛徒的言语。
一度,她孤立无援。
至此,这就像枨嘉心里的一根刺,别人拔不得,她自己也拔不得。
如今旧事重提,她的思绪还是混乱的,胸口还是发疼的。
就像一个总要掏干净罐子才死心已经没有糖果的小孩,枨嘉仍然想要得到一句什么:“你真是叛徒?”
卫钊冷静看着枨嘉,黑白分明的眼眸明明没有什么水渍,却总像是盈满了那醉人的湿意。
这人总有那么些本事,勾得他心软。
“不是。”
尘埃落定,枨嘉不知悲喜。他这么说,她一点都不想有任何反驳。
她便信了。
从前,她幻想着听到这样的判决,她便可以恣意地向周围人喊话:“我说得没错吧!”
现在,昔人已故,只有她成了最后的见证者。
“是千舒国国君……”
她以为是千舒国国君念在表兄弟的情谊上想要带回卫钊,而兄长是编纂了一个理由将卫钊送出去。
枨嘉不用说完,卫钊就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思忖后:“是。”
但事情没有枨嘉想得那么简单。
那年,千舒国是有机会提前灭掉澄国的。只是枨嘉不知,她在战场上负伤严重,昏迷多时。
望着床上几乎奄奄一息的人,卫钊下定了一个决心。
将卫钊送回千舒国的主意,其实是卫钊自己和千舒国谈的。
四年前的千舒国国君其实是现任国君的父亲,与卫钊的父亲颇有渊源,后者曾是一军将领,前者则是副将。
所以,跟随千舒国国君的军队里,有很多都是卫钊父亲的亲部,很多人都认识卫钊。
知道澄国在千舒国面前势单力薄,甚至都没有援军愿意帮助他们,哪怕卫钊鬼点子多到出奇,也不可能多得过他师出的队伍。
那些技俩,他都是跟着父亲学的,千舒国国君深谙其道。
而他早已发现,自己是不可能对父亲的军队下什么狠手。
绝境之下,必有奇勇。卫钊抛弃自己不欲跟千舒国再有瓜葛的念头,背着澄国军队,只身一人来到千舒国军营里。
他没有先见千舒国国君,而是和父亲最熟知的几位叔叔见了面,赢得一些信任和拥护。
他告诉他们,他还活着,一直在澄国苟活。他隐藏了军队。因为他不想让他们知道,这几日跟他们周旋的人是他们将军的儿子,这会让他们对自己的信任降低。
以为他有叛国之心。
直接去见千舒国国君,与之谈条件。
他只有一个要求:请千舒国退兵,他卫钊便任其处置。
两年前的两国边境之地,卫钊知道想要杀他灭口的人就是奉千舒国国君的旨意。
而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便死于他的副将,也就是这位千舒国国君之手。
当年破该国掌权的人,名正言顺的应该是卫钊的父亲,而他则是另耍了手段篡的位。
千舒国国君才稳坐宝座两六年余,什么威信都还没有完全建立,本就想好今后传位于自己的儿子,如今突然又杀出一个卫钊,他的愿望岌岌可危。
卫钊就是一个时刻就会反扑的野狼,他和他的父亲一样,有仇必报。
杀卫钊之心,永远不灭。
但卫钊愿意谈成一个不公平的条件:他可以不去威胁他的国君之位,甚至愿意辅佐下一位国君,壮大千舒国。
只要千舒国退兵澄国,并承诺三年内不再侵犯。
如果不答应,那么,他卫钊不介意现在就将真相公之于众,哪怕会被镇压,他舍命也要让千舒国国君陪葬。
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在火光连天的战火之下,拿着自己只有十来年的人生道路,和一个油滑奸诈了几十年的壮年人,博弈一个危机四伏的未来。
他成功了,也永远身陷了囹圄。
澄国,这个他一度以为要效忠一生的国家,那个他想要一直接近的人,至此,成了他心火上的灰烬。
他知道,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
就算不是他,澄国气数已尽,他想,哪怕最后澄国依旧要走向灭亡,他可以不是那个刽子手。
可三年之约一到,现任的国君便迫不及待地要他卫钊手刃曾经的同门,以证明卫钊对他、对千舒国的衷心。
有些事,不是他一直用其他功绩证明就能消除得了的。
借其他小国的战事,他足足又拖了一年。
哪怕到了最后,他也想着,给这座城一点体面。于是,他派了使臣,想不战而屈人之兵,至少可以让城内不要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