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时人来人往,秦述毫不费力的就混在拿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人群中踏进了校门。
一中占地面积很大,比一些大学恢宏许多。秦述站在校门口的宣传栏前,将校园平面图拍了下来,然后被人群裹挟着前往高一年级的教学楼。
站在教学楼前时,他听到身边两个背着书包的男生吐槽:“咱们教学楼名字真土……筑梦楼。”
“高二高三的也很土,追梦楼和圆梦楼。”
很土吗?
秦述心想,他觉得挺朴实贴切的。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吐槽的资格,才会这么觉得。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盘旋了片刻,他突然便失去了踏入教学楼的勇气,转身离开了。
秦述走进了男生宿舍楼。
他看起来和刚入学的新生没什么差别,因此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宿舍是六人间的上床下桌,他穿过走廊,和其他新生一样好奇打量着四周。只是他们最终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宿舍,而他却离去了。
校史墙上镌刻着抗战时期师生的英勇事迹,孔子像前家长和孩子正肩并肩合照,图书馆的介绍前缀着好几个“最大”,体育馆没有开门,秦述透过玻璃门,看到一楼泳池里的水波光粼粼。
不知道闲逛了几个小时,秦述走进了高一餐厅。
很多家长也在,于是秦述自然而然以为能跟手机支付,直接排在了最长一条队伍的后面。
他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消磨,并不急着离开。
直到排到前头,秦述发现家长是在拿着学生的校园卡买饭。
他默然一瞬,捏着手机离开了。
直到这时,秦述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属于这里,甚至比那些学生家长离一中这两个字还要远。他觉得自己该离开了,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又走到了教学楼前。
看分班名单的学生少了些,秦述慢吞吞走过去,驻足在宣传栏前,开始漫无目的的浏览上面的名字。
其实学生应该早早就通过校园官网知道了自己的分班,这宣传栏的荣耀意味大于实用,可他们仍愿意挤在这方寸大的地方找名字,像古时候挤着看朝廷放榜的书生。
只是心中没有忐忑,只有雀跃。
秦述心想,如果自己中考没有缺考最后那几门,那他的名字应该在哪儿呢?
他对自己的初中成绩还有些自信,于是将目光投往上面几张实验班的名单,并在中间一张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夏昭。
秦述眨了眨眼,再次确认那两个字。
夏、昭。
那一瞬间,秦述心中涌起一股近乎将他击溃的难过,甚至比几年前失去这个朋友时还要悲伤。
秦述并没有刻意去问过夏昭的消息。在夏奶奶的葬礼被闹得一团糟后,他觉得他已经失去和夏昭做朋友的资格了。
只是他初中作文写不好,订阅少年报时,看到了夏昭的投稿,甚至清除记得她笔下的趣事发生在什么时候,有没有他在。
他自己在家觉得空旷,打开本市电视台当背景音时,看到过她代表学校参加辩论赛。
而现在,他又这样猝不及防又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她的名字。
他感觉自己和夏昭就像两棵小树,并排生长在夏奶奶照料的院子里,连根都缠绕在一起。
很久之后园丁离世了,她被移植到了更广袤的森林,只留他孤零零一人长在院子里。他遇到过生长的藤蔓和停驻的飞鸟,却再也没有一棵那样的小树了。
再也没有一棵会缠绕着他的根系,摇晃着并不茂盛的枝叶说要为他遮风挡雨的小树了。
后来他又来过一中几次,在某些允许参观的活动里。
仍旧并未刻意寻找,仍旧从未错过。
可能是因为,她本来就是那种在哪里都灿烂的人,是会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人。
秦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把目光从那张照片上收回,依旧说:“谢谢,但我不想加入了。”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却下意识想把可能引起不稳定的因素处理干净。
褚秋思遗憾地拨弄着相机:“……那算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勉强能拍出感觉的男的,谁知道这男的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么善变。
她心不在焉浏览着相机里小美女们的照片,打算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秦述刚想离开,余光却瞥见褚秋思相机里一闪而过的人像,顿时挪不动脚了。
即便只是一闪而过,他还是看到那是夏昭——穿着短袖短裤,在操场冲刺终点线对着镜头比耶的夏昭。
他看着褚秋思按了下一张,又是一个夏昭。
这次是在领奖台上拿着奖状的夏昭。
秦述:“……”
他艰难道:“那个……”
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