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是齐昱在前,许忠和许安安二人在后,渐渐走着,就变成许忠在前,齐昱在后,且不断地靠近走得更后的许安安。许安安则是一副温良模样儿垂首在末。直到许忠仿佛后头长了眼睛似的猛地回过头,略一蹙眉,袖口刚刚蹭到许安安袖口的齐昱当即弹开一般,负手与她隔了两臂远。
许忠早有皇帝令,可佩剑上殿,然至殿前时,他还是依着规矩将长枪放下,随即才请在殿门前已然等候许久的公公前去通传。
“皇上早先就说大将军今日要来,已然在里头等着了,大将军请。”公公笑着又一侧首:“六王爷请,六王妃请。”
许忠听到六王妃三个字时瞥了一眼那公公,冷哼了一声,这方抬步入大殿,冲着已然上座之人抱拳跪拜道:“老臣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
齐昱和许安安在后一同拜下。
“儿臣给父皇请安。”齐昱朗声。
“儿……给皇上请安。”许安安跟着齐昱,含糊了前头,一句皇上,再不是从前的父皇二字,不无生疏。
皇帝见到许忠显然并不惊讶的样子,抬手道:“嗯,都起来吧。”
齐昱立在许安安身侧,有意用余光瞄着,与她一同起身。
这样的“默契”让齐昱很快从方才的慌张到现在的骄傲,自觉因祸得福,很是有些带着儿媳妇儿来见自家父亲的欢喜。毕竟成亲之后,这还是头一次。
皇帝瞧着许忠这般雄赳赳气昂昂进殿的样子,加之许安安跪拜时说的话,再看自己儿子笑嘻嘻地瞥着许安安,心下暗叹。
齐家父子各怀心思,许家父女亦是。
“大将军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皇帝抬手道:“来人,给大将军赐座。”
“回皇上的话,老臣不辛苦。”许忠垂首恭敬道:“老臣能得圣上恩典,封镇远大将军,为国征战,万死不辞,原是应当应分,不敢担皇上这句辛苦。”
“大将军若是不敢当,这朝堂上又有谁敢当?”皇帝沉吟了一下皱起眉头:“大将军好像瞧着比先前瘦了一些,过会子将朕叫人准备的补品一并带回去,这几日也不必非得来上朝,好生在府上歇息着,也好叫安安多陪陪你。”
许忠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老臣谢皇上恩典,只是既为人臣子,自然是要尊着为人臣子的本分,不敢造次,否则岂非乱了纲常。”
“大将军自来规矩,若是朕的朝堂上都如大将军这般,实乃我朝大幸。”
“皇上身子康健,方是我朝大幸。老臣唯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将军快快请起。”
二人就这么无事一般,你来我往君臣和谐的模样儿寒暄起来。
许安安垂首立在许忠身后,面上本并没什么神情,倒是齐昱听着听着只觉眼眶湿润,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一转脸对上许安安看着他的模样儿,眼中不无诧异,于是又咧了嘴角冲着许安安笑。
“好了,朕与大将军还有军务相商,你们两个都在外头候着吧。”
“是。”
齐昱和许安安起身应下,一时君在前臣在后的步入内室,却不想,二人的对话在外却听得一清二楚。
准确的说,是被坐在外殿装的一副得体模样儿的许安安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你说会好好照顾我家闺女,你就是这么照顾的?都把她照顾到你们家六儿府里了?我是托你照顾,又不是托你们家六儿照顾!”
“这原是安安的意思,老许你不知道,安安自小就喜欢我们家六儿,我这也是成全孩子的心意不是。”
“我那闺女我还不知道?就你们家老六那个臭德行,她能看得上?她也就能看得上她自己。”
“我家老六怎么了?那也是……”皇帝一时语塞:“那也是与安安年龄相当不是。”
“我呸,满朝堂上下与我们家安安年龄相当的多了去了,你怎么没叫你家六儿都娶进王府,偏选着我家闺女?”
“我骗你做什么?就是你家闺女先看上我们家老六的,我和皇后都看见了,不信你去问她。那满房里的画儿,画的是什么?哎,画的是我们家老六,都飘出来了。小姑娘家不好意思,要不然你以为我和皇后怎么能知道?”
“画儿?我家那丫头我能不知道?半刻都坐不住,写的字儿都跟那小鸡爪子挠得似的,她什么时候会画画了?她要是会画画,我脑袋摘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那是你不了解你闺女,小丫头内秀,我瞧着画得挺好。”
“我怎么不了解我闺女了?咱们打个赌,画得挺好那也肯定是找人画的。我闺女喜欢的那得是英雄,知道什么是英雄吗?你们家老六是能提枪还是能策马?是能上战场杀敌还是献计领兵?你但凡只说一个来也行,我倒要看看我家闺女能看上他什么。”
“老许你放肆了啊!”
“我还就放肆了!要不然咱们先打一架?你小时候就打不过我,跟你们家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