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松手,梦龄飞也似地扑进沈琼莲怀里,指着那两人,抽抽搭搭的告状:
“姑姑,是他们非要理我的,我没跟他们唱歌,也没跟他们搭话。”
“嗯,姑姑晓得,梦龄一向很乖。”
沈琼莲摸摸梦龄的头,抬眸瞅了眼那男子身上的宦官服,立时心下了然,微笑着福了一福:
“想必这位就是上林监监正艾公公吧。”
令人惊讶的是,一旁的女史却没有跟着行礼,浑不见外的模样,还语出嗔怪:
“哎哟哟,艾公公,你说说你,来看晓羽就看晓羽,还带这么多人,显摆你能耐呢?”
那艾公公不仅不生气,还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这不是听说你们后院房子漏水,才带这么多人来修嘛。”
“修就修,你别吓着我们小娃娃呀。”
“嗨,难得见个小娃娃嘛,心里实在稀罕得紧,就忍不住想亲近她,别见怪,别见怪啊。”
说罢,他挥了挥手,几名内侍拎着工具去了后院,自己则搂住旁边女子的肩膀,往石桌前坐去:
“来,晓羽,咱们吃点心。”
女史低声向沈琼莲介绍:“吃点心的是晓羽,十多年前因被人陷害,得了一场病坏了脑子,从此就被安排在这里疗养余生,你往后需要照顾的、保护的,就是她。艾公公呢,是她相好,但凡你遇到什么难事,或有什么需求,尽管使唤他,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沈琼莲微微蹙额:“他是上林监监正,怎么说也是这南海子的一把手,咱们使唤他,不会得罪人吗?”
“得罪?”女史挑眉,“哼,他欢喜都来不及呢。别看他是南海子的一把手,其他衙门都要巴着敬着,可唯独到了咱们尚寝局,他得矮三分,还得反过来巴着敬着咱们。”
沈琼莲奇道:“这是为何?”
“不晓得。”女史摇头,“十多年了,一直这么过来的,其中缘由,怕是只有咱们老大姚尚寝清楚吧。”
“哦~”
沈琼莲不再去想这个问题,蹲下身子,把抽泣的梦龄抱在怀里,轻轻的抚她后背。
石桌前的艾公公笑着摇摇头:“这娃娃,胆子比老鼠还小,不过同她说句话,就吓得哇哇哭。”
沈琼莲含笑解释:“小家伙在宫里挨过罚,这是怕了。”
“哎呦,天可怜见的。”艾公公朝梦龄招招手,“来,艾公公请你吃点心。”
晓羽最喜与人分享吃食,立马把锦盒往梦龄的方向推了推:
“一起吃,一起吃。”
锦盒里式样繁复的点心,看起来精致诱人,竟不输宫里。
梦龄舔舔嘴唇,却不敢动身,向沈琼莲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沈琼莲笑笑:
“去吧,艾公公和晓羽姑姑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
梦龄这才抬脚过去,艾公公迫不及待的抱她坐在腿上,拈起一块点心喂进她嘴中:
“好不好吃?”
此情此景,像极了在家中父亲疼爱她的样子,梦龄一下对他亲近了许多,小脸绽出笑颜:
“好吃。”
艾公公笑着笑着,眼睛竟有些湿润,摸摸她的小脑袋:
“艾公公命不好,这辈子是无缘子女了,天可怜见,南海子多了你这个小娃娃,以后啊,你就是艾公公的掌上明珠!旁的不敢说,在这南海子,只要万岁爷和娘娘们不来,其他时候,随你横着走,有艾公公罩着,谁也不敢找你麻烦!”
梦龄眨巴着眼,呆萌地摇摇头:
“横着走不快,还是竖着走好。”
“哈哈哈哈哈哈。”
艾公公笑弯了腰,沈琼莲与女史也掩面笑个不停,晓羽虽听不懂,脸上却呵呵跟着笑。
梦龄一脸茫然,但从那畅快爽朗的笑声中,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进入了新的天地。
吉哥儿亦是如此。
沐浴过后的他焕然一新,换了干净的锦衣,头发全剃了去,仅留前额那一片,修剪成寿桃型,带到周太后面前时,先前的寒酸破败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身贵气,天之骄子。
望着他吉庆可爱的模样,亲奶奶那是越看越喜欢,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不愧是老身的亲孙子,真是哪儿哪儿都好,就有一点,太瘦了些,看看这衣服多显大。”
林林解释:“事发突然,尚服局那边实在赶不及,只能先找出件旧的凑合着穿,过两日,量体裁的新衣就好了。”
“嗨,等什么尚服局呀,老身这儿就有!”
周太后起身离榻,亲自去床头的黄绿釉陶箱里翻出一叠新衣,抱了过来:
“老身之前盼孙子盼得望眼欲穿,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做衣服,做了好多呢。来,给乖孙子换上!”
周太后说着,从中拎出一件,就要去给吉哥儿换,衣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