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不出声,免得被你发现。”
“但愿吧,这要出了人命——”掌宾女官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
沈琼莲微一沉吟,有了主意,向众人吩咐:
“大家伙分四面找去,遇见水沟、水井什么的,多往里边照一照,找的时候记得大声喊:梦龄,你爹你娘来找你了!”
众人意会,立马分头去寻。
灯笼光四下交错,伴着一声声呼唤:
“梦龄,你爹你娘来找你了!”
沈琼莲带着两人往南面来找,找了一会儿,转进那条幽静破旧的小胡同,清冷月光照耀下,胡同里显得阴森森的,其中一名女史忍不住哆嗦了下:
“大晚上的,怪瘆人的,那小家伙也不害怕?”
另一名女史也紧紧衣领:“前头的安乐堂更阴沉,又潮又冷的,她应该不会喜欢来这儿吧?”
沈琼莲似想到什么,忽地停住脚步,指了指与安乐堂相反的方向:
“你们俩去那边找,安乐堂留给我。”
“是。”
两名女史结伴而去,沈琼莲独自提灯走进。
毫不知情的梦龄已经忘了害怕,和里边的人聊着天:
“好姻缘嘛,就是说你嫁了你喜欢的人,他呢,也只喜欢你一个,处处疼你,什么好的都给你,你们只要在一起,就说不出的开心。”
“你嫁过人?”
“我这么小,怎么可能嫁过?娘说嫁人是长大后的事。”
“那你咋懂这么多?”
“笨呐,看我爹我娘不就知道了?我娘常说,她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才嫁得我爹这个可心的意中人,我爹到现在都没纳妾呢,只有她一个。”
“噢......”
“反正我娘说,父母康健情郎相伴,不愁吃穿一家团圆,就是顶好顶好的日子。”
里边的人没再发出疑问,默了一会儿,怅然若失道:
“我爹死了,我怕是过不上这样的日子了。”
梦龄垂眸:“我爹娘都在,可他们不要我了,我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了。”
说着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抽抽噎噎个不停。
突然,里面的人敲了两下墙,急声提醒:
“有人来了。”
梦龄赶紧收了声,左右去瞅,胡同两头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正疑惑间,灯笼的光打转角处扫来,伴着沈琼莲的呼唤:
“梦龄,你爹你娘来找你了。”
“在哪儿在哪儿?”
梦龄迫不及待地应声,挣扎着就要起身,才将将站稳,灯笼的光便已覆盖过来,照亮了她的周身。
瞧见她的小身板,沈琼莲长长松了口气,瞥了眼她身后的墙壁,问:
“躲这儿干嘛呢?”
“没、没干嘛。”
梦龄掩饰,探着脑袋往她身后瞅:
“我爹我娘呢?”
沈琼莲望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
“他们不会来找你,你只能留在这儿。”
眸底的希望之火顿时熄灭,化作浓浓的怨念,梦龄红着眼圈道:
“你骗我。”
“对。”沈琼莲点头,“不这样,我怎么找到你?任由你冻死在外边饿死在外边吗?”
梦龄不说话了。
沈琼莲走上前,紧握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拽着她离开:
“回去,接着面壁思过!”
平整的墙壁似一堵厚厚的屏障,隔绝了梦龄对亲人的渴望。
任她掌心多疼,也盼不来母亲温柔的涂抹,听不到父亲诙谐的开解;任她肚子多饿,也吃不进外焦里嫩的驴肉火烧,喝不了鲜美热乎的羊肠汤;任她脑袋多困,也躺不进温暖舒适的被窝,进不了安稳酣甜的梦乡。
只能孤零零的站在这里,等候着未知的暴风雨。
吱呀——
背后的门扇被推开,正在打盹儿的梦龄一个激灵,本能地绷直了身子,丝毫不敢懈怠。
这顿打,成功让她长了记性。
沈琼莲提着食盒走进,瞟了她一眼,关门,步至四仙桌前,放下食盒,捧出一碗馄饨,向梦龄招呼:
“来吃吧。”
梦龄以为自己听错了,并不敢动。
沈琼莲只得又招呼一遍:“来吃吧。”
梦龄缓缓偏过头来,怯生生地问:“姑姑,你不打我了吗?”
沈琼莲轻轻叹了口气:“已经打过了,不打了。”
梦龄这才放下心,迈着微麻的小脚丫,摇摇晃晃来至桌前,爬上方凳坐好,伸手去拿汤勺,奈何掌心太肿,竟是握不稳,馄饨还未舀起,汤勺先滑落下去,跌进汤碗里,溅起的热汤洒在手背,烫得她嘶一声缩回小手。
沈琼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