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从门内进去,听了里头李四儿这话倒像是早就听过无数次一般,见怪不怪地,最后反倒是还笑了一声。
“事情算不算办成,还要官老爷看过听过了才知道呢。”
李四儿掀开红帐子出来:“哟,大人要看要听,现在便看吧。”
她走出来,身姿绰约,流畅小臂轻轻抬起,十分漂亮地转了个圈,露出白皙嫩玉的一节雪臂。
隆科多便依言看了一回,半晌后才慢悠悠地颔首:“尚可。”
李四儿哼笑了一声,媚眼如丝,她也学着隆科多慢悠悠地走近,到隆科多近前的时候 却又忽然拐了个弯走到了另一旁,拿起桌上的白玉酒杯便斟了半盏。
“那我可要大人说出个一二三来,哪里有不可的?”
隆科多一掀衣袍,很快落座。
“叫你去四爷府上打探,你又得罪人去了?”
李四儿贝齿微张:“爷可别混说,我这可都是按着爷的吩咐办事,爷想要我什么样我便什么样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也给隆科多斟酒,美人在近前,又是这样的温情小意,哪怕是瞧了不知多少次,隆科多也还是因此而说不出重话。
况且,李四儿在外头的张扬也确实是他默许甚至是暗示的。
他是天子近臣,一言一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盯着,李四儿算不得挡箭牌,只是他隆科多却需要一些混名声。
毕竟金无赤足人无完人,有点儿坏名声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要真是全都是好名声,那实际上内里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是如何。
再有,李四儿泼辣,嘴上也向来难得能有一句好话,王公大臣的女眷也是被李四儿得罪了大半。
但隆科多要的就是不和王公大臣有太多的牵扯。
伴君如伴虎,隆科多心里门清呢。
这会儿隆科多听着李四儿娇蛮的声音,只是随性地笑笑:“今儿个进宫陪万岁爷手谈,万岁爷又赏了东西,改明儿你带着丫头去库房挑挑。”
李四儿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她也不站起身:“银子都收了我怎么好意思收大人送的东西呢——不过明儿个要去大学士马齐府上拜会,等后日我得空了再去库房瞧瞧吧,正好眼下我这里的首饰都戴腻了。”
李四儿心里,银子第一,首饰第二。
她也向来不会在隆科多面前装或者掩饰什么,世人说不贪财那都是假的,她就是喜欢俗物,也更喜欢那些夫人们看着她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模样。
李四儿说着说着便笑了,下一秒又装作无意地打翻了白玉酒盏,顿时满室生香,旖旎无限。
这头隆科多在府上享受着暖玉温香,四爷那边回到府上还没进后院呢听了福禄的禀报便先黑了脸。
“你说什么?”
这会儿黑夜里一旁的苏培盛瞧着四爷那脸色可真是沉得能挤出墨水来了。
也就福禄这小子胆大:“回主子的话,今早隆科多大人家来了人,在正院待到了将近晌午。后来福晋说身子抱恙,便——”
说到后头,福禄那个反应慢些的也很快感觉到了不对,声音也弱了下去。
“便,便让李主子在正院陪着那位说话,到晌午时李主子才离开正院。”
四爷显然是不高兴了,眼瞧着要发怒了似乎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只骂出一句“混账东西”。
就是不知道是在骂福禄还是在骂李四儿了。
苏培盛连忙挥手示意福禄退到他身后去:“爷,那眼下是回前院还是……”
四爷冷声:“去东院。”
苏培盛早有预料,忙应是,又抬手示意前头拎着宫灯的奴才转往东院去。
四爷迈开脚,走了几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吩咐道。
“中秋时爷记得皇阿玛赏过一套乌木丹桂妆匣,晚些时候你亲自带人去库房找出来,送到东院来。”
哟,说起那套装匣苏培盛印象可深刻着呢。
那可不是普通的装匣,哪怕是苏培盛在四爷身边伺候那么多年,但是那样精细灵巧的装匣却也还是头一次见。
她原本还以为那装匣最后不是在库房里积灰最后大概也就是落到正院福晋手里。
毕竟那东西确实太稀罕了,听说是前朝上百个能工巧匠耗时多年才制成的。
也是四爷身份金贵办事妥帖,这才得了,旁人那里像前头三爷知道了可是也眼馋了好几回呢。
说是三爷馋,实际上却是三福晋眼馋,为此重阳大阿哥周岁那日三福晋董鄂氏都还记得这一茬酸了福晋好几回呢。
显然是认为那妆匣会落到福晋那里。
连福晋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自打她诞下二阿哥起,她便暗暗期盼着了。
东西的贵重是一样,只是四爷的重视和看重又是一样。
只是没想到,最后居然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