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乐闻言瞪圆了眼,他这人听不出别人的托辞吗?还用这么坦然的眼神,一副就等着看她如何自己咬住自己的上唇的,仿若她不做给他看,便是犯下了什么滔天的大罪。
萧安乐张张嘴,贝齿咬住下唇,努力忍住情绪,讪笑道:“不是咬的,是磕的,我记错了。”
谢倞祤冷眼瞧着也不戳破,他倒要看看她还能编出什么瞎话来:“如何磕的?”
他这人!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绷紧的神经像拉满的弦发出刺耳的尖啸,震的脑子嗡嗡作响,胸口也有团气在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萧安乐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脱口而出:“你你……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谢倞祤怔了怔,从萧安乐怨怼的语气中竟听出了一丝娇羞,只是还未来得及细问,枕边人便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红着眼逃也似的离开了,全然不给他阻止的机会。
谢倞祤拧着眉盯着人走远了,脑中还在回响着萧安乐的那句:“还不是因为你!”
她唇珠上的伤口果真是他咬的。
昏昏沉沉中他隐约觉得有温热的水流入口中,便是那时咬了她吗?那在身边侍候的定也不是锦绣而是她了。
这般一想,谢倞祤抿着的唇不由就扯出一个弧度,心中莫名升腾起丝丝欢愉。
次日早膳间,箫安乐正吃着粥,就见福伯一路小跑过来了。
福伯站定行了礼,言语间喘着粗气:“郡主,相爷命老奴来拿他的佩剑。”
“佩剑?”萧安乐愣了下:“哦……相爷的剑在里间挂着,碧珠快去取来。”
她从未见谢倞祤佩过剑,自新婚夜那把剑便在卧房的中厅悬挂着,若不是当日他用这剑挑了刺客的脚筋,她还以为只是个摆设,是以今日突然提及,她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身上还有伤不好好养病,此刻火急火燎地取剑做什么?
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就算天大的事眼下也该放一放才是,他不珍惜他那条命,怎么不问问她答应不答应?也不想想她究竟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他带回相府,衣不解带的喂药侍候,好不容易人醒了,又要拿剑和谁拼命去?
萧安乐登时心中就有了怨气,面上却未显出,只瓷白的手握紧了碗边:“福伯,相爷伤还未愈,要剑作何用?”
福伯小心翼翼的觑着萧安乐,“郊外山贼猖狂,相爷奉命前去清剿。”
奉命清剿?
萧安乐很快便明白过来这四个字的含义,天子脚下什么事能瞒得过宫里那位,他明知谢倞祤受了重伤还派下这样的差事,分明就是要谢倞祤的命,而世人又不知,还只当谢倞祤是死在山贼手中。待谢倞祤一死,他便可光明正大的收回谢倞祤手中的权力,届时她没了用处想来也能恢复自由之身。
萧安乐不得不感叹他的手段之高,她明明也该开心的,可是一想到谢倞祤会死,心口竟胀胀的有些酸涩。
“相爷为一国之相,剿匪一事不应有执金吾负责吗,为何还要相爷亲自出马?”萧安乐咬着唇,放在碗沿的手一抖,连粥洒了出来都没有发觉。
福伯躬身:“郡主有所不知,相爷也曾作过执金吾。”
福伯说的含蓄,萧安乐却听明白了,如今的执金吾是谢倞祤的人,执金吾担负着京城内巡查、护卫的职责,此等重要竟也握在了谢倞祤的手中。
萧安乐心中一惊,顿时明白箫子煊为何会对他如此顾忌了。
只是如此明目张胆趁虚而入的要一个臣子的命,这手段委实让她难以赞同。
“哦,原是如此,相爷重伤未愈,一切需得多加小心些才是。”箫安乐漫不经心的放下粥,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指间。
“郡主放心,不到万不得已相爷是不会亲自出手的。”
“那便好,相爷几时出发?还劳烦福伯帮我带句话,就说安乐担心相爷的安危,让他万万保护好自己。”临别时寻常夫妻都会说些类似的体己话,她和谢倞祤虽不像寻常夫妻那般,但还是希望他能平安归来吧。
“再有一刻。老奴记下了,定将郡主的话带给相爷,郡主若是无旁的吩咐,老奴便退下了,相爷还等着。”
“嗯。”萧安乐点头匀了。
福伯接过碧珠手中的剑,躬身行了礼便急匆匆的退下了,他说的不假,谢倞祤确实在等着,正出发的节骨眼儿上,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竟遣他来这儿取剑。
可据他所知这把剑就是个摆设,他手腕间缠着的腕带便是把防身的软剑,不细看旁人根本分辨不出,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又岂是这把剑能比拟的,况且以谢倞祤如今的地位,用剑的地方少之又少,就是那软剑都很少派上用场了,这把剑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福伯左思右想猜不出来,他也算是看着谢倞祤长大的,却始终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过幸亏还有锦绣,终归是有个能管住谢倞祤的人了,福伯宽慰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