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牡丹亭》结束，靳烨辰默默起身离席，身上的军装拂过身旁不知何时早已凉透的茶水，荡起一片涟漪，水光潋滟，映出台上浮动水袖的名伶俏脸。
傅南宵脸上尽是胭脂水粉，却是能让人一眼辨认出来，她有一副挡也挡不住的好相貌。
翦水秋瞳，唇若涂朱，明眸皓齿，顾盼生姿。
真不愧为梨园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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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师姐！宵师姐！”
后台，傅南宵正对着镜子卸掉脸上的明艳，准头看见戏班子里的一个小玻璃杯正探个头进来笑盈盈地瞧着她，十几岁的年纪，身上却是一件极其风尘的旗袍。
“宵师姐，班主说您又给戏班子整了好几块大洋呢！”
“嗯。”傅南宵淡淡应了一声，继而转头继续用湿毛巾擦去脸上的油彩，“取了我的那份给班子里的小伙计们买点零嘴吃吧。”
“好嘞！谢谢宵师姐！”小玻璃杯等的就是这句话，得了钱后掀开帘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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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府。靳烨辰回到府中就看见都督家的几个姨娘在院子里围成一堆，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什么，兴起之时还捏着手绢笑地花枝乱颤。
靳烨辰皱眉，脑海中却想起戏院台上的那抹倩影。
她亦有捏着手绢的桥段，却不似她们笑得这般放肆。
欢笑声过去，几个姨娘一回头看见院门口站着的靳烨辰，霎时收了笑声，规规矩矩地朝他行了一礼，“少帅。”
“嗯。”靳烨辰眸光扫过那一群女人，最终落在最年轻的五姨娘身上。
江婉儿注意到他的目光，心下一颤，素手下意识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的动作尽数落入冷烨辰眼中。
“五姨娘既怀有身孕，那就尽量不要出门，在自己院子里走动走动便好，你们平时在她身边也要多当心着些。”
靳烨辰说完，转身出了院子，留下江婉儿站在人群中，眼眶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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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宵褪下身上复杂的戏服，独自一人去到后院，挑了柄花枪在院内舞起来。
《牡丹亭》中，她扮演的杜丽娘，虽然最后获得了自己的爱情，但傅南宵只觉得她愚昧。
为了个男人，还是个梦里的男人，竟能将自己活活病死，当真是她从没见过的。
傅南宵嗤了一声，随手将花枪扔到一旁立着的挂墙上，取了手帕拭汗。
月色融融，繁星璀璨。
正是秋天。
傅南宵转头看了眼屋里的西洋钟，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对于这座不夜城来说，纸醉金迷，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