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墓碑立在坟前,好像已经有一百年了。
它的字迹已模糊,顶部已长青苔。
无论怎么看,它都成了坟墓的一部分,成了死亡的一个阴森,而具体的符号。
它要永远在那一点上固定,直到世界末日的来临。
但是此时它竟然在动。
明显地、吱呀有声地,它在朝上涌动。
一寸又一寸,一点又一点,它在慢慢地朝上升起,越来越高,越来越长。最后,它终于“啪”的一声从坟头前拔了出来,倒在了一边。
墨多多看得张开嘴巴,吐出舌头。
林老师紧紧地按住他,否则他真要惊得迷神乱性,不知要做出什么事了。
“别吱声!”
林老师这样示意,同时又朝坟那边点头,要墨多多认真看。墨多多因为疼痛本能在挣扎时,手指无意中插入了林老师的衣袋。抽手出来时,带出了一张小卡片。他本要还给林老师,又怕说话出声,惊动鬼魂,便把那卡片装进了自己衣袋,准备回头还给林老师。林老师拉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注意。
墨多多不敢再看,生怕更恐怖的情景出现。
然而,坟那边平静下来,再没有什么异常了。偶尔有一只秋虫,在坟头草上跳动一下,哼哼两声。
墨多多正想长长舒一口气。
正在这时,他的眼睛又直了。
墓碑倒下的地方,本来有一个小洞,它看上去像一只巨人的眼睛。按说那本应该只有黑暗,而再没有别的情形。
但墨多多忽然发现,就是从那黑洞中,伸出了一只手。
天啊,那是手吗?怎么那样怪异,那样畸形?
莫非,那就是……就是死人的手?!
可是,死人怎么会伸出手?而且,而且,那手还在动,在朝着半空中挥舞!
莫非,是死人活了?是诈尸了?不可能!
从来没听说,人死两年之后还会活过来,还会诈尸!尸体早就该烂成灰了,绝不可能的……不要怕,不要慌,要看清楚了,也许是眼睛花了,是又一个幻觉。
墨多多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查理也屏住了呼吸。
很快,墨多多看清了,那不是人的手。
那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墨多多眨着眼,待要看明白,那只像手一样的东西忽然放下,扒在地上。接着,又有另一只同样的东西从黑洞中伸出,也扒在地上。
只听一阵草响,接着从黑洞中便探出了一个怪头。幽幽月光中,那个怪头异常清晰。
“啊,是……红狐!”
墨多多差点叫出了声。
一点不错,正是那只红狐。墨多多已经见过它两次,因而对它的特征相貌,看得格外清楚明确。林老师也激动不已,手心出汗,还紧紧地攥着墨多多,不让他动弹。
红狐已经钻出坟洞,人一样立在那里,对着这边举起了手。
它像是要唱歌,要说话,要跳舞。
它的动作那么微妙,面部的神情怪异,身体的动作那么复杂,在奇异的夜色中,在阴沉的树林里,越发显得神秘恐怖。
墨多多和林老师本来十分激动,这时已然僵硬。
他俩的眼睛都在凝视,表情都已固定,好像他们已被它迷惑住,完全痴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红狐一个轻纵,已经扑了过来。就像是中了迷魂散,墨多多和林老师毫无反抗之力,连脸上的肌肉都无法颤一下。查理亦是如此。墨多多以为红狐抓住的是自己,没想到是林老师被抓住了。
就像老鹰叼小鸡,红狐把林老师叼到了坟前。
林老师脸色如纸,双眼圆瞪,一下子出现了墨多多从没见过的表情。
那不可能是人的表情。
疯狂,痴呆,僵死,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色调,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他立起的耳朵上,他耸高的鼻子上,他根根乍起的头发之中,显现出来了。
墨多多不敢看,可是不能不看啊。
红狐的爪子抓着柴老师的后颈。林老师忽然变得跟红狐一样诡异,一样灵动,又一样非人化了。他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狐鸣。
然后,他就开始出声了。
是红狐把自己的狐气加附到了林老师的身上,于是林老师就不再是林老师,而是红狐本身了。
他的嘴巴大张起来,先是发出一阵高一阵低的鸣叫,渐渐地,那叫声有了意义,有了逻辑,有了人的语音和语气。
是红狐自己,通过林老师的嘴巴,在说话了。
“我就是蓝若欣,已经灵魂出窍了。
“我已经多次显灵,你们为什么还不相信我?
“是我给这个姓林的托梦,让他到这儿来,他果然就来了,还带来了另一个。
“你就是墨多多,对吗?你知道我的案子,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