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凛,若有人欺你,辱你,你当如何?"
“以牙还牙。”
“答错,罚站。”
这是多年前的对话,如今重新在脑海中浮现,给人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少年陡然睁开眼眸,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山林,才恍惚发觉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罢了。
他动了动身体,一阵剧痛席卷而来。
估计是左臂上的伤见了骨,不然以他的功力,断然不会这样轻易晕过去。
他咬牙撑起身子,踉跄着向树林外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望见一座烛光明亮的宅子。
那是他的家。
少年顿时产生一股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然而走了两步,这种感觉就消散不见——那不是烛光,而是火光。
他的家,失火了。
“爹!”少年疯了一般地向宅子的方向奔去。
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宅子已经烧成了断壁残垣,几束火苗还在黑色的断梁上肆虐。
昔日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镖局,如今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少年疯了一般冲进废墟,大喊:
“爹!大哥!二哥!”
“凛儿......”废墟里突然飘出一个声音。
少年眼睛一亮,寻着声音奔过去,扒开瓦片土块,将埋葬在下面的一个中年男子扶起来:
“爹,你怎么样?”
男子满脸血污,艰难地开口道:
“没想到你还活着......这趟镖,从头到尾......都是...都是一场骗局......你走后,就有杀手上门,你大哥,二哥都......”
尽管男子并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少年仍然能够猜到那些惨烈的内容。
他的眼泪流下:
“爹,我定要为你们报了这血海深仇!”
“不可......报仇!”
男子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那杀手背后的指使者,恐怕贵不可言......”
少年怔住。
除了王公贵族,谁还能担当得起“贵不可言”这四个字?
“事已至此,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男子颤颤巍巍地望向少年,
“你一直都知道,你是我捡来的孩子吧?”
少年泪如泉涌,摇头道:
“不,我永远都是爹你的儿子!”
“可......可你的身世,为父必须要告诉你了。你是十几年前,一个宫女送出来的。”
男子颤颤巍巍地指向废墟,示意少年从废墟里扒出一个包裹,
“我好不容易从火场里拿出来的.......就是要向你说明一切......这就是当年你的襁褓.......”
少年颤抖着双手打开包裹,从里面翻出一条小棉被。
棉被的内衬里绣着半张嘉弈乐乐谱,字迹工整秀丽,似乎是出自一位女子之手。
这襁褓被藏了十几年,却依旧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爹,这是劫镖的山贼落下的一块腰牌。”
少年记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
牌面雕工细致精美,刻的是猛虎出林,白额吊目的大虎栩栩如生,利爪嵌入石内。
男子看了看,点头道:
“可能......可能是宫里的。”
“那我的亲生父母有没有可能也是朝中官员?”
少年急忙问道。
“拿着......襁褓......应该能找到......你的父母。”
男子的眼神开始涣散,说话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少年急了,连唤了几声爹,可男子再也没有回应,血痕累累的手臂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下了。
“爹!”少年仰天狂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天之类,他失去了自己所有亲人,又惊闻扑朔迷离的身世。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少年心神俱疲。
他仰天怒问,天不语;
他捶地怒喝,地不答。
大雨倾盆,浇灭了烧掉少年家的熊熊大火。
少年放下怀中的遗体,于雨中傲然挺立。
多年前,父亲......不对,应该称之为养父,问他的那个问题再一次回响在少年耳畔——
“魏凛,若有人欺你,辱你,你当如何?”
少年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口中送出一句话:
“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