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听错了。
诚如所述,这是他第一次出道观,而我也从没有走出过大千山,见过是没可能的。
心间不由生出一丝喜悦,虽说是个心窍不通的,被我照顾了千把年,好歹是混了个脸熟啊。
臭小子,本仙子没白疼你。
我轻笑一声:“我瞧着你也颇为顺眼,难不成是上辈子认识?”
面前人儿腾然红了脸,那副羞怯的模样,直教我想上手捏他的脸颊,然而还是得忍住。
我捉弄他道:“我觉得呀,咱俩之间一定有着特殊的缘分,不然九州如此之大,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是你救下我徒儿,又教我徒儿算到你要倒大霉?”
桑染怔了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风吹过,树影摇晃,春日的风还带着凉气,我这大病初愈的身子消受不起,咳嗽起来,桑染站起来挡到上风口,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扶你进屋歇息。”
我裹紧身上的袄裙,再看桑染,露着脚踝冻得青紫却浑然不觉,或许已经习惯了。
“哪里有那么娇气。”我摆摆手。
厨房飘来米饭的香,倒是把我馋虫给勾了出来。
“啊,好饿啊。”
我站起身,装作没听见桑染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我要去厨房了,阿染,要不要来搭把手?”
我拍拍他的肩膀。
这一回,他没有躲开。
******
这一顿饭十分丰盛,杏子做了三菜一汤,我撑着唯一能用的右手挥斥方遒,炖了锅红烧肉,看得杏子口水直流。
喷香的肉味引来田间地头流散的野狗,顺着狗洞钻进来,眼巴巴围在厨房外头。
“去去去。”
杏子撵了几回,没辙,只能由着它们在门外晃荡。
三人入席,刁徒儿伸筷子先捡最肥的那一块肉吸溜进肚里,顿时一副登仙的表情,不知是不是舌头被烫了,她声音都带着哭腔:“阿樱,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做这个。”
“仙姑我本事多着呢。”我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见桑染没动筷,便往他碗里布菜:“别拘着,敞开了吃,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说完又后悔,桑染哪儿有什么家,我什么猪脑子。
桑染并不在意,反倒有些受宠若惊,道了谢,默默拿起筷子,畏畏缩缩开始扒饭,余光若有似无打量着我俩。
杏子一番饕餮,吃了个半饱,朝旁边一看,却见美少年低头鼓捣半天,两块喷香的红烧肉叠在最显眼的地方,愣是一筷子没动,底下米饭却掏空了。
“咋了,你不是道士么,又不是和尚,怎的还吃素了?”杏子揶揄他。
桑染尴尬着不解释。
吃肉?那是多么僭越的事,他寄人篱下有口吃的就行,若是吃多了,会不会被人撵出去?
他瑟瑟在我脸上瞟了一眼,看得我只想把老道扒出来鞭尸。
在老道身边,他已经练就察言观色的本事,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满口仁义道德,怕是徒弟碰一点荤腥,便要申以孝悌横加斥责,直叫徒儿动一丝俗念,便满心羞耻。
“吃啊你!”
杏子最见不得人扭捏,径直从他碗里夹了块肉出来,丢到门外,几只狗嗷嗷争得跟鳖翻潭一般。
“你看,狗都敢吃。”她指给桑染看。
这是什么虎狼激将之法?!
我额头一跳,敲了她一筷子,那可是天帝的宝贝孙子,你拿他跟狗比,你不要命啦!
“怎么说话呢,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这不是好心。”
“闭嘴。”我勒令道。
杏子愤懑地撇了撇嘴,继续埋头干饭。
桑染脸又羞红了,他也不为自己争辩,只是有些木讷地僵在那里。
哎,我也在怀疑,小天孙的命薄到底谁在写。
绝对不可能是司命,司命若敢写成这样,天帝不拿幽冥魂火把他轰成渣渣。
“放心吃,多着呢。”
我又夹了菜放他碗里,心道来日方长,只要好好待他,他早晚能像杏子一样活起来。
这顿饭吃得各怀心思,桑染小心翼翼,不偏不倚在我和杏子吃饱前搁了筷子,接着便收拾碗碟要去厨房洗碗。
看来这些天,杏子没少支使他。
我摁住桑染,使唤杏子道:“你去洗。”
“凭什么是我?!”
“人家是客人。”
“你不是答应了要收留他。”
杏子居然当人面儿将我一军。
桑染眼皮一抬,满怀期待看向我。
压力给到了我这里,我……偷着乐呢。
但还是憋着一脸公正:“那你也不能欺负人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