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璞哥接头,你年龄小,认识你的不多,枣庄火车站的信息,可以定时捎出来。”
“行,洪哥!”
那个被称作连友的排骨青年又转头跟庄永璞道:“庄哥,每个月初五下午,我都会在火车站东边的沈记药铺,你有事到那肯定能见到我”。
络腮胡子接着道:“永璞哥,日本人现在快打下半个中国了,国民党节节败退,咱看不到头啊,但是作为中国人,咱不能让日本人一直骑头上屙屎,哪怕干不出大动静,咱也得争口气,是吧?”
络腮胡子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咱们中国人比日本人多多少?为什么日本人能短短两年打下大半个中国,从北平打到重庆?就是我们不团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不说国家,就说咱这十里八乡的''吃两条线''的人这么多,他们都有神通,但是个个单打独斗能有什么出息?大家伙组织起来人多势众,才能多挒几个日本人,总有一天,让这帮狗日的滚回东洋。”
“教书先生”吸了一大口烟,说道“振海,不光是吃两条线的,我听说,滕县和临城都有人在活动,甚至湖里也有,但是大家都是各干各的!”
络腮胡子点点头,伸拳用力地捶了一下“教书先生”的肩:“那些偷鸡摸狗的没什么大出息。要干就干大事,就要在铁路上跟小鬼子硬杠,今天主要就是给你通个气,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后面咱再联络。”
说罢,和赵连友一闪身,从锅屋里出来,两人回头瞥了一下紧闭的院门,一招手,两人悄然从东墙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锅屋里,被称做“永璞哥”的教书先生,盯着豆油灯出神,久久没有回上房。
“教书先生”叫庄永璞,在家排行老二。永字辈已是庄家第十一代人了。庄永璞从小就聪明伶俐,心思活泛,看到在家守着土地过活,逃不脱被奴役剥削的命运,加上中国内战频仍,外敌入侵,世道艰难,便时时出去寻找机会。去年,和好友宋邦珍在枣庄谋得火车站的公干,因打得一手好算盘,被车站副站长王振华提拔成会计,虽然庄永璞跟日本人干活,但是心里暗恨东洋人侵略中国,苦于报国无门,只能勉强屈从日本人的淫威之下,乱世之中讨生活度日。
络腮胡大名洪振海,是滕县羊庄镇大北塘村人,有家传的木匠手艺,会烧焦。身体强壮,为人豪爽义气,爱打抱不平,虽脾气暴躁,但他的侠肝义胆却折服了众多伙伴的心,在枣庄一带笼络了一大批人,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为“洪哥”。有次洪振海去枣庄卖焦,与庄永璞相识,一个热血沸腾,一个冷静透彻,看似性格迥异,但对问题见解又多有共鸣,便有相见恨晚之感,两人都痛恨日本侵略,都忧虑民族未来,于是很快就成为无话不谈的兄弟。
离最后一次洪振海去枣庄,两人促膝长谈,已是一年有余。这一年兵荒马乱,日本人以枣庄为据点四处扫荡,前年成立的苏鲁抗日义勇队被赶到了东边抱犊崮一带的山里,日本也已接近打穿了整个中国,“大东亚共荣”的烽烟已席卷了半个亚洲。至于洪振海这一年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