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盗者在丹景玉座面前显得相当不安。“那样我就可以坐下聊聊天了,我看见有不少人都是一副想喝杯浑酒、松口气的样子。”
“他故意不理我,”仪景公主难以置信地说,“我不在乎他和母亲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没有权利……嗯,我以后再去找孙大人。我必须和紫苏谈谈,湘儿。”
湘儿跟着仪景公主向厨房跑去————紫苏一定能回答她们的问题,但丹景玉座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那个在鬼子母面前温顺地低下头的丹景玉座消失了,现在她们身边也没有穿长衫的人。丹景玉座先看了李药师一眼,捕盗者吓了一跳,立刻定在原地。她没有提高声音,因为没有必要。“
捕盗者,小心说话,否则你会被挖出肚肠,摆到市场上去卖。”
那双冰深邃的眼睛又向瑶姬和兰岚转了过去。兰岚咬了咬嘴唇,仿佛吃到了某种味道非常差的东西,就连瑶姬也眨了眨眼。“你们两个去找一名叫作沈悠悠的见习使,要她给你们安排今晚睡觉的地方。那些孩子看上去应该去床上躺躺了,不是吗?快去吧!”
两名女子拔腿就向外走去,瑶姬比兰岚移动得更快。最后丹景玉座转向了湘儿:“我有问题要问你,她们已经命令你要配合我,而我建议你照做,如果你知道什么是对你好的话。”
湘儿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裹进了一阵强风之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丹景玉座已经将她赶上了摇摇晃晃的楼梯。楼梯的扶手也是用粗木草草拼凑而成的。她们沿着楼上刚刚铺了地板的走廊走进一个小房间,房间的一面墙上一上一下钉着两块床板。
丹景玉座坐在惟一的凳子上,示意湘儿坐到墙边靠下方的那张床上去,湘儿选择继续站着,这样至少可以表明她不需要完全听从丹景玉座的命令。
房间很小,但仍然显得很空旷,一个盥洗架用砖块支住了一条腿,上面放着缺口的水罐和洗脸盆,几件衣服挂在墙钉上,一卷看上去应该是毛毯的东西靠墙角放着。
湘儿的地位在这一天里掉落了许多,但丹景玉座没落的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不认为自己在对付这个女人时会有什么麻烦,即使丹景玉座仍然有着那样一双眼睛。
丹景玉座哼了一声:“那就随你吧,姑娘。那枚戒指,它不需要导引真气?”
“不,你听我和浣花夫人说过————”
“任何人都能使用它?一个不能导引真气的女人也行?一个男人也可以?”
“男人大约可以。”不需要上清之气的密炼法器,一般对女性和男人都能产生同样的作用,“对任何女人都行。”
“那你要教我使用它。”
湘儿挑起一侧眉弓。大约可以用这个当作把柄,得到她想要的;如果不能,她还有另一个把柄,大约。“她们知道吗?那时我们谈论的只是告诉她们如何使用,你根本就没有被提到。”
“她们不知道,”丹景玉座没有表现出任何动摇,她甚至露出了微笑,虽然那微笑中并没有愉悦。“她们也不会知道的。否则她们就会知道,你和仪景公主离开白塔之后就以正式的鬼子母身份行动。纯熙夫人大约会允许半夏这么做————我敢打赌半夏也这么做了————但浣花夫人和龙葵?她们会让你像一只产卵的石鲈那样尖叫。我向你保证,这还只是开始而已,漫长折磨的开始。”
“这太荒谬了。”湘儿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床沿上,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坐下的。谢铁嘴和李药师是能管住他们的舌头的,其它人不会知道这件事。她必须和仪景公主谈谈。“我们没有做任何伪装。”
“不要对我说谎,姑娘,如果我需要证实,你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你的胃在翻筋斗,对不对?”
她的胃确实在翻筋斗。“当然不是,如果我教你任何东西,那也是因为我觉得那样做。”湘儿不会让这个女人压倒自己,她心里的最后一点怜悯也消失了,“如果我这样做,我希望得到一些回报,我觉得研究你和桑扬,想知道遏绝是不是可以被治愈。”
“不可能,”丹景玉座冷漠地说,“现在————”
“除了死亡之外,任何疾患都应该能被治好。”
“‘应该’不代表‘可以’,姑娘,桑扬和我已经得到了承诺,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你去问问华幽栖和元胡,就能知道骚扰我们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她们不是最先这么做的,下场也不算是最糟,但她们哭得最久。”
她的另一个把柄,刚刚的慌乱差点让她忘记了这个。湘儿不确定那把柄是否存在,毕竟,她的线索只是一个眼神。“如果浣花夫人知道你和桑扬根本不打算揪掉对方的头发,她会怎么想?”
丹景玉座只是看着她,听她继续说下去,“她们认为你们是驯顺的,对不对?现在你越对无法反抗的人趾高气扬,鬼子母就越认为你对她们只敢唯唯诺诺。一点阿谀奉承就让她们忘了你们两个是携手合作多年的同伴?或者你已经让她们相信,遏绝真的改变了你的一切,而不仅仅是这张面孔?当她们发现你们正在她们背后秘密谋划、正在操纵她们的时候,你的叫声将比任何一只石鲈都响亮————虽然我不知道石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