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那名歌者会将裙子高高旋起,露出完全赤裸的双腿。丹景玉座零星听到了几句歌词,让她不禁想用澡豆泡给这个姑娘洗洗嘴。
一个女人怎能一丝不挂地走路?怎么会有女人把这样的情景唱给这么多喝醉的傻瓜听?她从没有走进过这样的地方,现在她决定将这次拜访的时间尽量缩短。
这家店的主人和丹景玉座要找的目标完全符合,一个高大魁梧的女人,穿着一件几乎要冒出火来的红丝裙,满头都是精心打理的、染色的发卷————天然的头发绝不会有这种红色,更不会配上这种黑色的眼睛,被头发包在中间的是凸出的下巴和一张线条坚毅的嘴。在大声向女侍们发出命令的空当中,她会停在某张桌子旁,和她的客人们说一两句笑话,拍拍他们的后背。
丹景玉座朝那个深红色头发的女人走去,挺直了身体,竭力不去注意那些男人望向自己的眼神。“百齐夫人?”她又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三次,每次都更大声一些,客栈老板才抬起头看着她,“百齐夫人,我觉得要一个唱歌的干活,我能唱————”
“你现在就能唱吗?”高大的女人笑着说,“好吧,我有一名歌手,但我还需要另外一名,好让歌手可以休息。让我看看你的腿。”
“我能唱‘三尾小鱼之歌’。”丹景玉座大声说。这一定是她要找的那个女人,一座城市里不可能有两个留着那种头发的女人,而且她所在的客栈、她的名字也是完全正确的。
百齐夫人笑得更厉害了,她拍了一下身边一个男人的肩膀,差点把他打下了长凳。“这里没有什么人会点这首歌,对吧,老宋?”一条马车夫的鞭子绕在那个老宋的肩头,他朝客栈老板咧开嘴,露出两排缺口的牙齿。
“我还能唱‘天边正在亮起来’。”
那个女人摇摇头,揉搓着自己的眼睛,仿佛已经笑出了眼泪:“你现在就能唱吗?啊,我相信小伙子们会喜欢的。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腿吧!你的腿,姑娘,否则就出去!”
丹景玉座犹豫着,但百齐夫人只是盯着她,望向她的男人也愈来愈多了。这只能是那个她要找的人。缓缓的,她将自己的裙子撩起到膝盖的地方,高个儿女子只是不耐烦地打着手势。丹景玉座闭上眼睛,将愈来愈多的裙子握进手里,她感觉裙子每上升一寸,她的脸都要更红一些。
“还不错。”百齐夫人又发出一阵笑声,“嗯,如果你只知道这些歌,你最好能有两条可以让男人摔倒在地上的腿。如果必须隔着这双细棉长袜,我们就没办法确定这一点,对不对,老宋?嗯,跟我来,大约你有一副不错的嗓子,但我在这里可听不出来。过来,姑娘!把你的屁股扭起来!”
丹景玉座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但高大的小姐已经大步向大厅后面走去,背脊挺得如同一根铁棍。丹景玉座放下裙子,追了上去,假装对那些抛向她的哄笑和下流言语充耳不闻。她的脸如同石块一般僵硬,但在她心里,愤怒已经被忧虑重重包覆。
在成为丹景玉座之前,丹景玉座曾经负责运作卿月盟的眼线网络。在那时和那以后,一些人已经变成了她的私人眼线,大约她已不再是丹景玉座,甚至不再是鬼子母,但她仍然知道所有这些密探。
木莲在她接手眼线网络时就已经在为卿月盟服务,她提供的情报总是非常及时。并非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眼线,他们的忠诚度也相差甚多。
在从嘉荣城到这里的路上,她只信任锡城古国四王镇的一名眼线,但那名女线民失踪了。因为有许多情报和谣传都会由马车队带到戎卢,所以她才会找到这里。这里大约还有其它宗派的眼线,这一点一定要牢牢记住。小心驶得万年船,丹景玉座这样提醒自己。
这个女人和她所知的木莲的外形完全一致,肯定也不会有其它客栈有这么下流的名字。但为什么当丹景玉座以另一名卿月盟密探的身份确认自己的时候,她会以那样的形式响应?但她必须冒这个险,紫苏和桑扬的耐心也像成少卿一样正在不断削减。
小心驶得万年船,但有时候胆大也会载得满舱归,最差的情况,丹景玉座也可以用东西砸昏那个女人的头再逃出去。打量了一下那个女人的身材,还有她那双粗且硬的手臂,丹景玉座希望自己能做得到。
通向厨房的走廊中有另一扇没有装饰的门,门后是个没什么家具的房间,只有一桌一椅,以及一张萨珊国地毯和墙上一面大镜子。让丹景玉座感到惊讶的是,这里竟然有个放着几本书的小架子。
房门被关上之后,大厅里的吵闹声虽然没有被完全隔绝,也减弱了不少。高大的女人转向丹景玉座,将双手叉在她的粗腰上:“那么,现在,你找我觉得干什么?不要给我名字,我不想知道,无论那是不是你的真名。”
丹景玉座的紧张情绪消除了一点,但她仍然像刚才一样生气:“你没有权利那样对待我!你到底要干什么?强迫我————”
“我高兴怎样都行,”百齐夫人打断她的话,“而且那是必要的。如果你按照规矩,在客栈关门后或开门前来,我本来可以直接把你带进这里的。但现在,如果你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还有什么方式能比这个办法更好?如果我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