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药师就是李药师,他知道该如何行事,虽然腰间别着蛇形匕首,手里还握着他的手杖,他显然是更想用两条腿走路,而不是骑在一匹马上。
谢铁嘴让马匹停到了路边,等待着那支队伍派过来的几名前锋。湘儿装出一副和善的笑容,她希望白袍众不会征用他们的马车。
“上天保佑你们,将军。”湘儿对那个领头的窄脸男人说,他是白袍众队伍里惟一没有持握骑枪的。她不知道那个人袍服胸前阳光普照图案下面的两个黄金结饰代表着什么阶,但按照湘儿的经验,男人们会接受任何一种奉承。“很高兴看见你们。不久之前,还有一伙强盗要劫掠我们,幸好出现了一场奇迹般的大风,我们险些没能逃脱……”
“你们是商人?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从忽罗山城里出来过商人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严苛,仿佛所有的欢乐在他没有离开摇篮时就已经先离开他了,深陷在眼眶中的黑眼睛里充满了猜疑。湘儿丝毫不怀疑,他会永远都是这副尊容。“你们要去哪里?带着什么物品?”
“我们的货物是染料,将军。”湘儿努力让自己在那道冰冷凝视的目光下继续保持着笑容。那个男人转头去看其它人时,她才感到一阵放松。
谢铁嘴像所有接受雇佣的马车夫一样,百无聊赖地在等着“雇主”接受盘问;李药师没有像以前一样摘下那顶荒谬绝伦的帽子,但至少还是完美地充当着一个受雇的帮手的角色,不至于启人疑窦。
当那名白袍众的目光落在仪景公主身上时,湘儿感觉到姑娘哆嗦了一下,便急忙说道:“是骆驼城染料,全世界最好的染料,我可以在锡城古国卖个好价钱。”
白袍众的首领好像是发了个讯号,另一名白袍众催马走到了马车背后,用匕首割断一根捆帆布的绳子,掀开帆布的一角向里面望去。“是打了忽罗山火印的木桶,副官,火印上写的是‘深红色’。你想我打破一两只看看吗?”
湘儿希望这名白袍众军官能正确理解她脸上焦虑的神情,即使没有去看仪景公主,她也能感觉到,姑娘已经想叫那名士兵住手了。当然,所有真正的商人都不会想让颜料被暴露在空气里。
“将军,如果您愿意告诉我您想打开哪只桶,我会立刻就为您打开它的。”军官对她的奉承和合作态度没有任何反应。“这些桶都是密封好的,您知道,染料不能碰到灰尘和水。如果它们被打破了,我在这里没办法用蜡重新将它们封上。”
整支白袍众的队伍现在正从他们的身边通过,扬起一片灰尘。那支队伍里的马车夫都是一些衣着粗陋的普通人,但士兵全部将腰挺得笔直,钩镰枪被倾斜到完全一致的角度。
即使汗流满面,浑身尘埃,他们仍然显得锋芒毕露。只有那些马车夫在不断地打量着湘儿和她的同伴。
白袍众军官用一只戴着铁护臂的手扇去面前的浮尘,然后示意进行检查的士兵回到队伍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湘儿。“你们从忽罗山来?”
湘儿点点头,露出一副全面合作、坦诚布公的样子:“是的,将军,忽罗山。”
“那里最近怎么样?现在到处都是谣言。”
“谣言?将军,我们离开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秩序了。城里充满了难民,乡下则全都是叛军和劫匪,在那里很难做什么生意。”
这是实话,却没有什么内容。“所以这些染料能卖个好价钱。我觉得,锡城古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得到忽罗山供应的染料了。”
“我对于难民、贸易和染料没兴趣,商人。”军官刻板地说道,“苏格达努斯仍然坐在王位上吗?”
“是的,将军。”很显然的,已经有谣言说有人攻下了忽罗山,推翻了那个国主,这谣言大约已经成真了。
但谣言里那个攻占忽罗山的人会是谁?是那些在反抗苏格达努斯的同时又互相攻杀的造反庄主之一?还是那些自称效忠于转生真龙、却又从不曾见过他的人群?
“我们离开的时候,苏格达努斯仍旧是国主,泰斯帕斯仍旧是大阿亚图拉。”
军官的眼睛告诉湘儿,他在怀疑她说谎,“据说那里出现了嘉荣城巫婆。你有没有见过鬼子母,或者是听到过她们的讯息?”
“没有,将军。”湘儿立刻就答道,巴蛇戒似乎烫痛了她的皮肤。五十名白袍众就在她身边,这次一场风暴不会有用了,况且虽然她在极力否认,但她现在心中的恐惧确实比愤怒更甚。“我们只是小商人,不敢搅和到这种事里去。”军官点点头。湘儿壮着胆子问了一个问题,想转移话题:“请问,将军,我们是不是已经进入了奇肱国?”
“边界目前在东边五里的地方,”军官说道,“你们遇到的第一个村子应该是河湾村。遵守律法,你们就不会有事,那里驻扎着一支拜火教众的卫戍军队。”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这支卫戍军队会用全部时间监视湘儿一行人是否违法。
“你们是来移动边界的?”仪景公主突然用冰冷的声音问。湘儿差点就要掐死她。
那双深陷在眼窝中、充满狐疑的眼睛转向了仪景公主。湘儿急匆匆地说:“请原谅她吧,将军大人,我的大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