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羽懒洋洋地躺在椅子里,将披风铺展在雕花扶手上,打量着这个私人隔间里其它椅子上的骆驼城贵族。
他们都僵硬地端坐着,身上穿着金线纹绣花的外衣,紧闭双唇,覆盖着上半边脸孔的面具模仿了鹰、狻猊和豹子的头颅。他要担忧的事情远比他们严重,却还能保持悠然的风度。
两个月前他得到消息,他的一个堂弟在自己的卧室里被活剥了皮。自从他最年轻的妹妹冷澜被一只黑水将军从婚宴上抢走开始,已经一共三个了。管家给他写来不可思议的信,灾难接连落在冷清羽家族的头上,让他的家人都快要发疯了。
两个月,他希望冷澜能死得快些。据说,女人到了黑水将军手中,神智就不会再清醒多久。整整两个月,这段时间里,除了冷清羽本人之外的所有冷清羽家的人都会流干身上的鲜血。
每个人都拿着一只盛着桂花酿的白银酒杯,但他们身边并没有侍者,娜茜德亲自为他们端酒,在离开的时候又确保了他们不会受到任何打扰。
这里是观星园最高的一层,而这一层现在除了他们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人了。跟随这些贵族一起来的两个人站在下面的楼梯口,以确保这次会面的绝对隐密。
如果冷清羽没猜错,他们是国王的金羽待卫。冷清羽啜了一口杯中的桂花酿,骆驼城人却没有一个举杯的。
“那么,”他轻声说道,“冈比西斯二世希望拜火教众帮助恢复城市的秩序,我们并不经常插手于各国的国内事务。”不是公开的。“我绝对不记得曾接受过这种请求,我不知道掌教会怎么说。”天愚上尊会对他说,依照需要行事,确保骆驼城人知道他们对拜火教众有所亏欠,并确保他们会全部偿还。
“已经没时间让你可以求得来自霍山方面的指示了。”一个戴着黑斑点豹子面具的男人急迫地说。他们都没有报上姓名,不过也不需要。
“我们所要求的都是立刻必须的。”另一个人厉声插嘴,鹰面具下的浓密胡须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一只古怪的猫头鹰。“你一定要知道,除非是万分紧急,我们绝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我们必须团结一致,不能再分裂了,对不对?即使是在忽罗山城里,也有许多分裂的势力,一定要将它们彻底镇压,这样的话,整个国家才会有恢复和平的希望。”
“大阿亚图拉的死亡让事情变得非常困难。”第一个说话的人又说道。
冷清羽疑问地挑起一侧眉弓:“你们有没有发现是谁杀死了她?”
他个人认为这件事是苏格达努斯亲自干的,因为冈比西斯二世相信大阿亚图拉正在支持一个和他争夺王位的反叛者。国王大约是对的,但他在召集了高领主议会————或者说他有能力召集的那部分————之后才发现,他们不会接受他选择的大阿亚图拉。
这些贵族中有许多人分属于遍及全国的各个反叛势力,即使泰斯帕斯女士没有公开地和苏格达努斯分享床笫,选举国王和大阿亚图拉是高领主议会也是惟一真正的权力,而他们似乎不想放弃。反对泰斯帕斯女士的动议不该让普通人知道,就连高领主议会也知道,这样的讯息有可能会引发大规模的骚乱。
“肯定是一个效忠伪龙的疯子干的。”那个猫头鹰一样的人说着,用力拉了一下胡子,“真正的骆驼城人不会伤害大阿亚图拉,不是吗?”他说话的样子就仿佛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当然。”冷清羽顺口答了一声,又喝了一口酒,“如果我要为泰斯帕斯女士的即位守卫大阿亚图拉的宫殿,我一定要得到国王本人的请求,否则,这样的行动会让人们以为拜火教众正在谋求骆驼城的权力。但如你所说,我们寻求的只是结束分裂,让骆驼城重归圣火之下的和平。”
另一个方下巴、棕黄色的头发里已经白发丛生的豹头用冰冷的声音说:“我听说,天愚上尊正在寻求盟友,以共同对抗伪龙的奴仆,他要成为这个联盟的领袖,对不对?”
“上尊本人并不希求权势。”冷清羽用同样冰冷的声音回答,“拜火教众效忠于圣火,为天下万民共同的善良意愿而奋斗。”
“这不会有问题。”第一个说话的豹头说道,“骆驼城将全面服从于霍山,没有问题!”愤怒的赞同声几乎从每一把椅子里响起。
“当然不会有问题。”冷清羽说话的样子仿佛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你们想得到我的帮助,我会给你们————在我所说的前提之下。如果你们不答应,拜火教众总是有许多干活需要完成,对圣火的义务永远不会结束,因为暗影无所不在。”
“你会得到有国王签名和印章的担保书。”一个戴狻猊面具的灰发男人说,这是他第一次说话。当然,他就是冈比西斯二世本人,不过冷清羽不被认为会知道这一点。
国王不可能与圣火灵官的裁判者会面却无人议论,他也不该出现在一家酒楼里,哪怕这家酒楼是观星园。
冷清羽点点头:“等我拿到它们,我就会保卫大阿亚图拉的宫殿,拜火教众会镇压任何……分裂行为……以及任何妄图干涉这一职权的人。圣火啊,此为我的誓言。”
骆驼城人显然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他们纷纷大口饮下杯中的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