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鬼纳斯开始将气味刺鼻的药膏抹上令公鬼的脸颊时,令公鬼抓住她的手:“你们会去做吗?”
“你就那么渴望毁掉我们?”鬼纳斯质问,接着愤怒地咬住了嘴唇。令公鬼另一边戴白色头巾的女子也停下了动作,死盯着令公鬼。
鬼斯兰拍了两次手。“离开我们。”她厉声说道,穿白袍的两名女子端着水盆和布巾,躬身退出了帐篷。
“你的逼迫让我们如坐针毡,”鬼纳斯苦涩地对令公鬼说,“无论那些女人接到什么指示,她们现在都会将她们不该知道的事情播散出去了。”她挣脱令公鬼的手,开始更用力地在他身上涂抹药膏,药膏在伤口上产生的刺痛比味道更可怕。
“我不是要逼你们,”令公鬼说,“但真的已经没时间了,弃光魔使已经被释放,鬼纳斯,如果他们发现我在哪里,我有什么样的计划……”
可是眼前楼兰女人看起来毫不惊讶。难道她们已经知道了?令公鬼只得继续说下去:“他们还有九个活着,太多了,那些不想杀死我的只是因为他们想利用我。我没时间了。如果我知道有个方法能让所有部族首领集中在这里,让他们接受我,我立刻就会做的。”
“你的计划是什么?”鬼纳斯的声音和面容都如石雕一样。
“你会要求……告诉……那些首领们去若羌吗?”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令公鬼,最后,她点点头,但仍然非常不情愿。
不管智者们是否愿意,令公鬼心里的一些紧张感已经消失了。没有办法再争取回那失去的七天,但大约他能避免失去更多。纯熙夫人仍然和鬼笑猝在昆莫,因此他只能留在这里,他不能就这样丢下她。
“对了,你认识我的母亲?”令公鬼说。
半夏向前靠过来,热切不亚于令公鬼,马鸣则只是摇了摇头。
鬼纳斯的手停在他的脸上:“我认识她。”
“请跟我说说她的事。”她将目光转移到令公鬼耳朵上方的砍伤上,如果皱紧眉头能进行治疗,令公鬼肯定就不需要药膏了。
最后,她说道:“罗珊娜的故事,就我所知,开始于当我还是女武神的信徒的时候,就在我放下矛枪的一年以前。我们一些人一起漫游到了龙墙边缘,有一天,我们看见了一名女子,一名年轻的灰发湿地人,她穿着丝衣,骑着一匹好马,还带着驮马。当然,如果是男人的话,我们就把他杀死了,但她除了腰带上的一把小刀外,没有任何武器。有些人想剥光她的衣服,把她赶回龙墙那边……”
半夏眨眨眼,她似乎一直都在惊讶厌火族人有多么严酷。鬼纳斯毫不停顿地继续说下去:“……但她似乎正在全心全意地寻找着什么,我们好奇地跟着她,一天接一天,但我们没有让她看到我们。她的马都死了,食物和水也没了,但她没有回去。她仍然蹒跚地徒步前进,直到最后倒在地上,无法再爬起。我们决定给她清水,并询问她的故事,那时她已经濒临死亡,整整过了一天时间,她才能重新开始说话。”
“她的名字是罗珊娜?”当她陷入犹豫的时候,令公鬼问她,“她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她会来这里?”
“罗珊娜,”摩诃丽说,“是她对自己的称呼,在我认识她的时间里,她从没说过别的名字。在古语中,它的意思是‘献出自己的女人’”。
马鸣同意地点点头,而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孔阳捧着一只盛满清水的竹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罗珊娜从一开始就代表着苦难。”摩诃丽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
跪坐回令公鬼身边,鬼纳斯点点头:“她谈到一个被丢弃的孩子,一个她所深爱的儿子,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她没有说出自己来自何方。我不认为她能够原谅自己离开那个孩子。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她吐露得很少,她要寻找的是我们,是枪姬众。一位名叫白芷的鬼子母曾经向她预言,灾难将降临在她的土地和人众身上,大约会降临在整个世界上,除非她去生活在枪姬众之中,同时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她一定要成为一名枪姬,直到枪姬众前往嘉荣城之前,她都不能回到故土。”
她奇怪地摇了摇头,问道:“你一定知道,当时我们有多困惑。枪姬众前往嘉荣城?自从我们发现三绝之地开始,就从没有楼兰人曾经跨越过龙墙。一直到四年之后,我们才因为太武王的罪行而进入湿地。而且肯定不曾有过非楼兰之血成为枪姬众的。一些人认为她是被太阳晒疯了。但她的意志很顽强,最后,我们竟发现所有人都同意给她一次尝试的机会。”
白芷,一位有预言能力的鬼子母。令公鬼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在哪里听到的?原来他还有一个哥哥,同母异父的哥哥。在小的时候,他一直都想知道,拥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感觉。那他的哥哥是谁?在哪里?
鬼纳斯这时又继续说道:“几乎所有的姑娘都会梦想成为枪姬众,她们为此而学习射与刺的技艺,徒手格斗的技巧,即使这样,当最终与矛枪结合时,她们仍旧会发现,她们对战斗仍一无所知。这对罗珊娜来说就更难了。她对弓有许多了解,但她从不曾奔跑过一里以上的距离,或者完全靠自己的力量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