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熙夫人的怒火是毫无疑问的。她的双颊已经毫无血色,她的双眼如同两把黑色的钢锥,一直要戳进令公鬼的身体里去。“至少你们活着出来了。是谁告诉你们这个的?她们之中的哪一个?我要让那个人希望我剥掉她的皮做手套。”
“不,是一本书里写的。”令公鬼平静地说。他坐到一个箱子的边上,双臂交叉在胸前。那只箱子在他的体重下吱嘎作响。他的样子显得很帅,让马鸣有一种想要效仿的冲动。“实际上,是两本书,我那里有很多的书,我看了不少。如果你阅读的时间够长,从书中挖掘出的知识会让你自己都吃惊,对吧?”
“那么你呢?”纯熙夫人将锥子一样的目光转到马鸣身上,“你也是从书上读到的?你会读书吗?”
“我有时候确实会读书。”马鸣冷冷地说。自从半夏和湘儿逼他招出丹景玉座那封授权信的藏匿之处后,他就很不介意剥掉一点她们的皮。每次想到被她们用紫霄碧气绑成那样,马鸣就感到非常恼火,更何况她们干的好事的还不只这些呢!但这还比不上扭扭纯熙夫人的鼻子来得有趣。
马鸣又道:“宝藏。财宝,书上有好多东西呢!”他的运气很好,纯熙夫人没有坚持让他背一遍那些书名。他并没有注意听令公鬼说的是什么书。
纯熙夫人这时又转回到令公鬼那里:“那么你得到了什么答案?”
“那是我的答案,”令公鬼皱起眉,“然而,并不容易了解。他们让一个……女人……替我翻译,但她说话的样子就像是一本古书。其中有些词语我很难理解。我从没想过他们可能会使用另一种语言。”
“古语,”纯熙夫人对他说,“他们对别人使用的是古语——一种古老的粗糙方言。那么你呢?马鸣?你听得懂翻译者说的话吗?”
马鸣很努力地抿了抿嘴:“古语?他们说的是那个?他们根本没有给了我答案。实际上,我还没问什么问题,那口钟已经开始摇曳墙壁了,他们就把我赶了出来,好像我把牛粪涂在他们的地毯上。”
纯熙夫人仍旧在盯着他,她的眼睛彷佛在挖掘他的脑子。她知道,马鸣经常会随口说出一些古语。
“我……偶尔能知道一两个字,但我还是听不懂。你和令公鬼得到了答案。他们是怎么知道那些答案的?那些长着两条腿的蛇。不会当我们走上楼梯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过去了十年吧?会吗?就像故事里的樵夫一样?”
“感觉,”纯熙夫人的面容抽搐了一下,“感觉,情绪,体验。他们在其中搜寻翻检。你能感觉到他们那样做,你的皮肤会止不住地颤栗、波动。也许他们就是以那些情绪为食的。当这件密炼法器还在占西的时候,研究它的鬼子母在出来之后,记录下她在事后强烈的沐浴欲望。而我确实也有这种欲望。”
“但他们的答案是真的?”当纯熙夫人准备转身离去时,令公鬼却开口了。“你确定?虽然那本书里是这样暗示的,但他们真的能给出真正关于未来的答案吗?”
“答案是真实的,”纯熙夫人缓缓地说,“只要它们与你自己的未来相关,就是真的。这是确然无疑的。”
她看着令公鬼,估量着自己这段话的效果,令公鬼显然也在做同样的事。“至于说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只有一些猜测。这个世界……是以某种奇怪的方式……摺叠的。我对此并不了解。也许他们可以解读一个人的命运之线,解读它被编织入因缘的各种可能。或者也许它是这个种族的特殊能力。”
“不管怎样,这些答案经常是晦涩难懂的。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来分析你们的答案,我会提供帮助的。”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马鸣几乎骂出了脏话。纯熙夫人不相信他没有得到答案。不过,也许这只是鬼子母很一般的猜疑。
令公鬼对纯熙夫人报以缓缓一笑:“那么你能否告诉我你问了些什么?还有他们是如何回答的?”
纯熙夫人将眼神恢复为平时的冷静、洞察,作为对令公鬼的回答,接着转身向门口走去。一个像油灯一样明亮的小光球突然飘浮在她的头顶,为她照亮了前方的路。
马鸣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别再惹事生非。他最好让纯熙夫人安然离去,并希望她会忘记他曾经到过这里。
但一团愤怒的情绪仍然在马鸣的体内燃烧。
他们说的所有这些荒谬的事情。嗯,也许他们说的是实话,就连纯熙夫人都是这样说的,但马鸣还是想抓住这些人的领子,或者是他们裹住脖子的布条,要他们解释几件事情。
“为什么不能走进那里两次,纯熙夫人?”马鸣在纯熙夫人的身后说,“为什么不行?”他很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会在意铁和乐器,但在这个问题出口之前,他咬住了自己的舌头。除非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否则他不可能听到什么“铁”和“乐器”之类的话。
纯熙夫人在通向走廊的门口停了一下,马鸣看不出她是在看密炼法器或是令公鬼,“如果我什么都知道,马鸣,我就不必问问题了。”她又向房里凝视了片刻,她正在望着令公鬼,然后就离开了,没有再说一句话。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马鸣和令公鬼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彼此。
“你已经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