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东宫依旧灯火通明。
屋檐挂满白布,在白色灯烛的映衬下,显得孤寂且阴森。
今日的东宫,在办丧事。
“这么晚了还要让我们守着,冷死了。”
“你少说两句吧,万一惹里面那位不高兴,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抱怨的小太监瞬间噤声,不敢有一言。
殿内,放着一口硕大的棺材,棺材前,跪着一人。
那人一身丧服,不停地在烧着纸,火盆里的灰都要满出来了,像是连着烧了三天三夜。
“太子殿下瞧着还真是深情,在这儿跪了三天。”
打晕了门口的两个太监,我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殿内。
东宫的守备竟还没有之前那么多,以至于我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
李昭猛地转过身,那双疲惫不堪的眼底,满是害怕和绝望。
“初晚?你是亲自来杀我的吗?”
悬赏令已经发出去三天了,东宫的刺杀一轮接着一轮,我们这位太子殿下,瞧着快被折磨疯癫了。
我走到了他身旁,给刘沁儿点了支香,插进了空空如也的香炉里头。
一低头,就瞧见李昭的手上拿着一沓纸。
一沓黄色的纸。
“殿下真是有趣,侧妃死了,不上香,不下葬,不办丧宴也不准他人祭拜,反而在这儿烧这些符咒。”
李昭手上刚拿起一张符,正准备扔进火盆烧了,听见了我的话,立马顿住了。
他的眼神闪躲,神色慌张,就像是做了亏心事般。
“殿下这些符咒是专门用来压制冤魂的吧?”
符咒一物本就是求个心安,于李昭而言,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相信这些神鬼之物。
李衍得势,即使历帝想保李昭,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如今,李昭众叛亲离,在宫中除了被禁足的皇后,再也没有如何人站在他这边。
“殿下不说话,我就权当殿下是默认了。行怪力乱神之说,按大离律例,应当被抓起来才是……”
“初晚,你不要太过分!”
李昭气急败坏的样子,真像个小丑一般。
“太子殿下这是恼羞成怒了吗?我记得殿下不是不喜欢这位刘侧妃,怎么现在又开始怀念人家了?莫不是因为心虚?”
李昭双眼通红,死死地看着我,那表情,像是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我。
可他却心虚的,依旧未置一词。
我微微低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太子殿下做梦都想知道的事情,是不是那封诬告你谋逆的书信,到底是谁放到各大官员的府中的?”
李昭猛地抬头,布满红丝的眼睛里头,闪过了无法掩饰的震惊。
他震惊于我为何知晓他内心所想。
“太子殿下肯定在想,到底是谁要致你于死地?你一定以为是李衍,但这次还真不是他。”
我欲言又止,话到节骨眼上偏偏戛然而止。
李昭终于忍不住了,死死地握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求我放过他。
目光在他握着我的手上停留了片刻,便移了开来。
待我一把挣脱他时,李昭竟虚弱地倒在了地上。
看他那脸色苍白的模样,定是这一轮一轮不要命的刺杀,耗去了他的精力。
他能到现在都不死,每日都提心吊胆地活着,全因为我。
我的悬赏令上写写得清清楚楚:先折磨,不可至死。
这群江湖前辈未必都是好人,但绝对亦正亦邪,折磨人的本事更是花样百出,比杀人的本事强不知道多少倍。
普通人就算被折磨一个时辰也会受不了了的,更何况夜闯东宫的人,已经来了三天了。
三天过去了,来东宫露过脸的接令者,已不少于八人。
原本我想再折磨折磨他,可却没想到有了李衍的那段插曲,逼得我不得不今日就动手。
“晚晚,本宫错了……哦不,是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三日的折磨已经在李昭心里烙下了极深的阴影,他一定无时无刻不在想,我到底什么时候会要了他的命。
“殿下要让我放过你?可我为什么要放过你?总得给我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吧。”
李昭似听进去了,他沉凝了片刻,忽然开口道:“晚晚不想知道害死初将军的幕后之人是谁?”
“你这是何意?”
我皱着眉若有所思,探究的目光盯着地上狼狈的李昭,久久未曾挪眼。
终于在我愈发冰冷的眼神里,李昭开了口。
他一开口,就说了一个让我匪夷所思的名字……
他说,是皇后。
皇后参与其中我大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