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门,后院议事堂。
刘家军撤走得过于突然,以至于历帝又开始疑神疑鬼了。
看着宫里派来的人,我只觉得愈发焦躁。
听着他们咄咄逼人的质问,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弃城而去。
这样的皇帝,真是无可救药到了极点。
“黄公公,你要是不信,不如亲自出城,去问金弘冽,为什么退兵?”
此话一出,黄公公嚣张的气焰瞬间退了八分。
他一个宫里的太监总管,平日里深居宫中,即使是出宫也是随着贵人一起,一大堆人护住,哪有那个胆子在这个时候出城,还是去见素有恶鬼之称的金弘冽。
果不其然,在我说出这话时,他身上嚣张的气焰立马散了许多,质问的语气也变了,瞧上去倒突然和善了起来。
“王妃说笑了,咱家只是奉命行事,陛下也是关心王妃,王妃毕竟还年轻,又从小在边关长大,不了解人心险恶,陛下也是怕王妃被奸人所惑,所以才派咱家来看看王妃。”
“是吗?父皇是怕本宫勾结刘家军,兵指皇城吧?”
我的脸色有些不悦,说话的语气更是冰冷,但也不至于吓人。
可没成想这个黄公公是个不经吓的,直接哗啦一下跪了下来。
“王妃可不兴说这样的话呀!怎么说您都是安王妃,安王和陛下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安王妃自然也是陛下的亲人,一家人哪会有仇怨,陛下又怎么会猜疑王妃呢?兵指皇城这种杀头的话,王妃慎言啊!”
他倒是说话滴水不漏,不愧是宫里的老人。
“黄公公,既然您都知道王爷和父皇是一家人,当初又何必为了太子,屡次三番在父皇面前挑拨呢?”
“这这这……”
黄公公的脸都白了,抹了把额间的冷汗,砰的一声就开始给我磕头。
“王妃冤枉呀!咱家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呀!王妃冤枉呀!”
他一个劲地喊着冤枉,可到底是不是真的冤枉,我与他都心知肚明。
黄公公的头都磕破了,隐隐还有血迹沾染在了地上。
再这样磕下去,只怕是回了宫,那个生性多疑的皇帝陛下瞧见了,会认为我目中无人,是在打他的脸了。
“黄公公还是起来吧,等下磕坏了脑子,去父皇面前胡言乱语,那本宫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鸦雀无声,黄公公磕头的动作猛然顿住,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我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活了两世亦是如此,这样当场戳破别人心思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只是今生说话,比前世多了许多的心眼,更是委婉了不少。
清者自清,若是放在从前,像黄公公这样的人,我根本不屑与他多做口舌,亦懒得与他解释良多。
可如今我却渐渐习惯了这离都的生存之道。
话里有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甚至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还真的是,挺累心的。
“公公还要跪多久?”
我不耐烦地又说了一句,黄公公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王妃言重了言重了,咱家赶路时不小心磕破了脑门儿,与王妃一点关系都没有!若是王妃没有其它吩咐,咱家就告辞了。”
他说完就要走,可连一个步子都还未迈出去,便被我一句话说得不敢动弹。
“有句话本宫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同公公说一声。”
黄公公抬起手,摸了摸额间的冷汗,血迹都带到了衣袖上,也毫无察觉。
“王妃请说!”
我慢悠悠道:“黄公公,良禽择木而栖。”
只此一句话,黄公公吓得腿都软了,差点摔了下去,被严律一把扶住了。
“多谢严大人,王妃,咱家明白了,多谢王妃提点。”
他说着就又要跪下磕头,被我阻止了。
“有黄公公这么明事理的人,真是我大离之福,亦是王爷和本宫之福。”
“王妃放心,咱家一定不辜负王爷和王妃的信任!”
黄公公瞧上去好似真的感动万分,我点了点头,露出一副甚感欣慰的表情,放他离开了。
“王妃真的觉得黄公公愿意归顺王爷?”
黄公公走后,严律凑到我身旁,小声问我。
“他若不愿,留给他的只有一条路,死路。”
“王妃说的是,他知道太多秘密,就算王爷不杀他,太子也不会放过他,更何况如今太子失势,王爷得势……”
“你家王爷五日前回京都干了什么?”
这话题转得太快,严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便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五日前他回京,是不是去见鸿胪寺卿了?”
这次严律应当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