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是为了保护初家?”
“是的,初府一直都被一堆人盯着,但他们其实盯着的不是初府,而是二叔背后的初家军。”
“所以为了保护初家,阿兄才故意这么做?故意鼓动全府上下与阿爹阿娘划清界限?像对待仇人一样,对待我们?”
“对不起晚晚,阿兄我……”
“无妨。”我打断了他的话。
“初少爷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凡事总是要有取舍,阿爹与我早已不算初家人了,从前你们对阿娘就不好,我们本来也是外人,是我奢望太高,对所谓的亲缘还有心存侥幸。”
原来我的亲人,其实至始至终都是一个样子的。
多么可笑,我甚至还想着护他,可他却至始至终都不需要我来护。
而他做的也没错,他只是在亲人和亲人之间,做了个选择罢了。
“晚晚……”
“初少爷认错了,我不是初晚,我只是初家的一个军医,初晚早就死了。”
死在了大漠之中,死在了前世的大火之中。
“晚晚,对不起……”
“初少爷,打扰你太久了,我先回去了,还有,请初少爷对我的身份保密,你就当我只是初家军的一个旧人。”
“晚晚,你要走吗?好不容易回家,就别走了,阿兄其实很想你……”
初轩亦不痴傻时,眼神瞧谁都是淡漠,凉薄,果然阿爹的感觉没有错。
他现在就是顶着这样一双薄情的眼,与我说着深情的话。
还真是,比李衍还不如。
“初少爷,你要我以什么身份留在初府呢?是你的三妹?初府的大小姐,还是一个东躲西藏的陌生人?”
初轩亦被我问住了,他低着头甚至不敢看我。
真是现实的紧。
我自嘲般笑了笑。
“好歹认识一场,我最后再给初少爷一个提醒,你那个四妹的身份可不简单,她给大夫人下的毒是江湖邪毒,我建议你去查一个人,叫早游散人。”
早游散人是江湖传说的人物之一,名气很大,但鲜少有人见过他的样子。
自然,除了我。
我在三岁时见过他,那时他便以杀人取乐。
有一次他把主意打到了阿娘身上,若不是遇到了顾行之,阿娘怕已是生死难料。
也就是那次以后,顾行之成为了初家军的军医。
早游散人其实已经死了,是被阿爹一箭射死的。
我不打算告诉初轩亦这件事,有些东西,总要他自己去查。
横竖,我对初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离开初府后,我拿着那三万,去扬州舫喝了一夜的花酒。
直喝到天明破晓,才从花魁的床上醒来。
而那可怜的花魁娘子在桌子旁趴着睡了一夜。
我瞧她可怜,给她留了一万两钱,还送了她两瓶药。
一瓶毒药,一瓶解药。
回到安王府时,就看见李衍在亭子里坐着。
他真是悠闲,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喝茶。
我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不去和他打招呼了。
“阿若这是要去哪儿?”
李衍不紧不慢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我揉了揉头,快步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坐下,拿起一杯茶喝了下去。
凉茶入口,方才清醒了不少。
“阿若这是喝了一晚上花酒?”
“嗯。”
“是因为瞧清了初轩亦的真面目?”
“嗯。”
“所以郁闷地去青楼喝酒,然后还给那花魁娘子赎身了?”
“嗯。”
“阿若还真是怜香惜玉……”
“殿下有话直说吧,我头疼的很,懒得猜了。”
许是我说话太直接了,李衍那边许久都没了声音。
直到我昏昏沉沉快睡着之时,才听见他又说道:
“阿若把我安王府御用乐姬弄走了,以后谁给本王弹《塞外》?”
塞外?什么塞外?该不会是?
我只觉得瞬间就醒了,晕乎乎的脑袋里勾勒出了那花魁娘子的样子。
遭了,我吃饱了撑的把李衍的女人又赶走了……
等等,为什么是又?
“阿若不打算解释一下?”李衍又问我了,真是让人头疼。
“殿下,我昨日喝糊涂了,没看清那雪儿姑娘是那日谈曲的小娘子……但这人都赎了,雪儿姑娘已经是自由身了。”
“那好办,本王请她来王府做乐师即可。”
“不可!”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拒绝,等反应过来时,李衍正用一种堪称奇怪的表情,死死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