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一场很奇怪的梦,梦里看到了身着帝王之袍的李衍。
可他为什么会死呢?莫不是前世刚登基就去地府报道了?
若真是这样,他好像还怪可怜的。
不,我拼命摇了摇头,心道怎么还同情起来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来了……
这场梦好似很长又好似很短,昏昏沉沉地醒来时,身旁只有那张贸易文书。
将文书踹进兜里藏好,我便起身离开了安王别院。
今日,有要紧事……
李衍的药还真有奇效,至少我的脚在一阵巨疼后,很快就完全不疼了。
医术我也有所涉猎,可始终没搞明白那碗普通的风寒灵,为何如此有用?
不由得又想起来阿爹阿娘,他们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此刻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我不知道,也看不懂的人和事。
就像面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初府大夫人,竟能一脚把自己那二十来岁的大儿子,踹出去半里地……
“看什么看?哪里来的野丫头?你也是这不肖子招惹的女娃?”
“娘,这姐姐这么好看,我哥怎么配得上人家……”
大夫人瞪了她身旁的小娘子一眼,那姑娘瞬间低下了头,不敢造次。
“说吧,要多少钱?”
听到这话,我眼睛瞬间亮了。
“多少钱都行?那我要三万两。”
“三万两?罢了,拿去,拿了钱就赶紧给我滚。”
大夫人讲话真是不礼貌,可她给的也真是多。
“多谢大夫人,不过我这次来还有别的事。”
我的笑容有些明显了,大夫人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何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大夫人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
“身份?”初大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方才狐疑地问,“你是谁?”
“我是少将军的部下,初家军的军医,初若一。”
“初家军?”
她探究的眼神又在我身上扫了一遍,像是在确认我所言有几分真假。
“你是昨日来过的那位姑娘?”
“大夫人好记性。”
“你还来做什么?赶紧滚,一家的短命鬼,还想来祸害我们不成?”
她忽然像见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拿起皮鞭就要赶我走。
那辫子刚抽过她的亲儿子,如今又要打在我这个侄女身上。
若不是我躲闪得快,只怕要生生挨这一鞭。
大夫人叫李玉茹,是初家大少爷明媒正娶的正妻,按道理来说,我应当叫她一声婶婶。
可且不论我现在不便暴露身份,就算是方便,我也不想与初家人相认。
他们的无情,昨日我早已见过。
毕竟我两世为人,都未曾见过有人如此嫌弃憎恶自己的亲人,甚至像赶瘟神一样,毫不留情地把那故去亲人的故人赶出来。
人都说血浓于水,可这些十余年未见的亲族,却原来巴不得我阿爹阿娘死在外面。
难怪爹娘至死都不想落叶归根,原来不单单是舍不得驻守了十八年的边疆,而是那故土之上,无一人盼着他们平安。
可笑我前世,居然为了这样的亲人,这样的故土,被困在扬州的牢笼里头。
若不是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换做从前的脾气,早就有仇当场报了。
“你这死丫头!”
我不过是晃了会儿神,忆起了些往事,就听见李玉茹怒气冲冲的声音。
不过是一瞬间,她手中的鞭子又挥了过来……
力气之大,打得她那大儿子的背都破了皮。
“你挡在我前面做什么?”
初轩亦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瞧上去伤得不轻,想来李玉茹是下了死手了。
可他好像也不觉得疼,一个劲地看着我傻笑,乐呵呵的,还喊我妹妹。
我本是能躲开的,却不曾初轩亦突然挡在了我面前。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堂哥,我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听阿爹阿娘提过几次。
初轩亦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孤僻,也不与人亲近,甚至有些凉薄,但却是个极聪明的。
可他如今却挡在了我面前,像一个家人一样,为我挡下了从天而降的人祸。
“很疼吧?”
我问他,他也只是冲我摇了摇头,说不疼。
他的眼神,纯粹到有些痴傻。
难道我这个堂哥?
我正打算给他把脉,李玉茹的鞭子又落了下来。
这次,我没有躲,而是一把抓住了那根长鞭。
目光只在那鞭子上停留了片刻,再一抬眸,我的眼神里再已无半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