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蕃秀,他也算得上是我的青梅竹马了。自我出生起,他便一直在我身边,与我形影不离,可周围的人却从来看不见他。
蕃秀的模样从来没有变过,但我从小到大每一次见到他,总都会发自内心地欣赏他俊美的容貌。他上半脸生得剑眉虎眼,不怒自威,身上透露着一种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的不羁。可他下半脸鼻若悬胆、唇如激丹、面庞白净,却似一介文弱书生的模样。如此他的上半脸与下半脸皆是绝美却风格迥异,这两者相碰撞,给人一种强烈的冲击感与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使人每一次望向这张脸庞都不会只觉这张脸精美,而是震撼于这张脸的惊艳,且这份惊艳从不会因常见而消退,这也使得蕃秀的面庞耐看至极,次次见皆若初见。可他的左脸上却有一道约七厘米的长疤,这道疤巧妙地连接着上半脸与下半脸,使他的眉眼间更具攻击性而下半脸更显柔美,可他却从不肯告诉我这疤的来历。蕃秀身着古装,身长八尺有余,肩宽腰窄,双腿修长,一袭红衣更衬得他的唇红齿白,博粉何郎,眼眸明清,亦增了几分鲜艳。他脖间还用红色丝绸缠着了一圈,蕃秀亦没有告诉我他为何要如此。这红衣与古代男子娶妻的服饰十分相似,我对此一直不解,我每次看到的魂的衣着皆是他们死前的装束,那蕃秀又为何会在娶妻之时去世?我每次问他他皆不愿回答,这也令我对他的生前一直充满了好奇。根据他婚服上的绣花,我推测他该是祁朝的一位贵族或富家公子,而这绣花如此精美巧妙,必是请能工巧匠绣做的,那他的那场婚礼必定是极大阵仗,娶的必定是明媒正娶的发妻,以他的家世与容颜,这女子也必定是整个祁朝最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的佳人,可他却从来不愿透露分毫生前之事。
自我记事起,蕃秀似乎从未缺席过我记忆中的任何一幕。在我懂事前,我也从来不知道他原来只有我一人能看见,家里人皆以为是我还小喜欢说胡话,每每提到蕃秀也没人在意或反驳,毕竟小孩子常常会为自己幻想个玩伴。可我懂事后却发现原来只有我能真正看到蕃秀,而其他人从未真正相信蕃秀是真实存在的,我便也不再对人提及他。我的童年便如此在蕃秀的陪伴中,一直无忧无虑地度过,直到十二岁那年,父亲为了救两名落水的孩童,溺亡在了县里湍急的沤珠河之中。我为此伤心欲绝,每日只是呆坐在父亲去世的沤珠河畔,在木槿花沁人心脾的香气中,怀念着父亲……而我在第三天父亲魂回时,却看到了父亲的魂魄,我激动地对着父亲的魂说话,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如何与魂魄对话,只能看着父亲在河岸边徘徊,听着父亲不断呢喃着家人的名字——父亲的执念是母亲与他的两个孩子。我才知道原来我可以看到他人看不到的灵魂,并发觉原来蕃秀与父亲一样只是个魂魄,可为何我能与蕃秀交流却无法与父亲说话?而此刻母亲看到这一幕,却以为我是过度思念父亲出现了幻觉,心疼地抱着我哽咽着:“愫儿啊……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娘可怎么办啊……你们这么小就没有爸爸了……”我自知母亲不会相信我能通灵并真的看见了父亲的事,便只是默默地轻拍着母亲的背安慰她。明明才见了父亲,母亲的哭声却时刻提醒着我父亲已不在了,终是再也无法硬撑,与母亲哭作一团相互依偎着……
三年后,十五岁那年,由于我像哥哥一样考上了苻城的屿钏高中,那是全国一流的学校,母亲便通过之前在苻城买的一套十分老旧的学区房,把我的户口转到了苻城。我便离开了母亲,到了苻城上学,由于房子太过破旧,我亦想锻炼自己,便住宿在了学校。蕃秀一如既往地跟着我,随我去了学校,只是我不再能像在家那般常常与他说话了,不然同学必定会把我当成精神病。这十五年蕃秀的样貌从未改变,目测他死的时候也就二十几岁。可我从小便对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从未把他当成长辈亦或大人,与他从无隔膜。无论是五岁还是十五岁,他似乎永远是我的同龄人,永远是一个知心朋友,又像一位哥哥。可我与他相处却又与林慎不同,林慎与我常常互相拌嘴打趣对方,可蕃秀却永远只会关切地看着我,说着关心的话,却不似长辈们那般威严,不敢亲近。我曾无数次想让林慎学学蕃秀,这才是哥哥对妹妹该有的样子!可惜他看不见蕃秀,虽说如此但林慎绝对也算是个好哥哥(不过是个爱损妹妹的好哥哥)。蕃秀知道我的一切,我却对他可说是一无所知。他实在是太神秘了。为何他作为一个魂魄会一直在人间徘徊又为何会一直跟着我百般呵护我?他前世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何他这般博古通今的世家子弟会着婚服殒命?我甚至不知他的真名。还记得第一次问他姓名,他只道:“几百年未被唤的名字早已记不得了,若欲唤我……便唤蕃秀吧。”
十八岁那年,是我永难释怀的一年……十七岁时,母亲打来电话说要再婚了。我心中十分高兴母亲能从父亲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本来父亲去世前已经与母亲打算好在苻城买一套房子搬出他们生活了小半辈子的小县城,可父亲死后母亲便不再愿意离开这个充斥着与父亲回忆的地方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便一直住在了县里。我在电话这头说了许多祝福的话语,真心地感到安慰。母亲天生丽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