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萱和楚烟烟审视的目光下,赵述老老实实弹了一遍青花瓷。
“赵述,你这弹琴是跟谁学的?”张萱眉头微皱。
“小时候遇见一个吟游诗人,跟他学的。”赵述随便编了个理由。
“怪不得你的琴音江湖气重……底子是有,就是小问题有点多。”
张萱示意赵述起身,自己坐在琴前开始弹奏。
一边弹还一边给赵述讲解。
张萱不愧为琴法大家,同样是青花瓷,赵述只能弹出三层韵味,而张萱却能将其中的情意展现的淋漓尽致。
“从现在起,我会教你正统琴法,你且看着……”
赵述神色有些怪异,偷偷朝楚烟烟问道:“张先生不是不喜欢这首曲子吗?怎么弹得这么好?”
偷偷练是吧?
口嫌体正直是吧!
“张先生讨厌的是你的词,不是你的曲。”楚烟烟小声解释道:“张先生曾不止一次私下里和我称赞此曲精妙。”
说着楚烟烟展露一抹笑颜:“而我就不同了,你的词和你的曲我都喜欢。”
张萱起身让开座位:“刚刚我的手法,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赵述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记性好,过目不忘。
“你再来试试。”
赵述再次开始弹奏,在张萱的教导下,这次的效果显然比先前好了许多。
“你倒是有几分悟性。”张萱眼中泛起惊讶。
她本以为赵述还得多加磨练才能掌握其中精要,却不曾想一次就能掌握到如此地步!也难怪他能作出青花瓷这样的妙曲,这样的天赋,确实不凡。
看着专注抚琴的赵述,张萱心中突然生起一抹热切。
她膝下无子,只有楚烟烟一个徒弟,而楚烟烟并没有继承她的琴艺。
何不收赵述为徒,将琴艺传给他?
当然,张萱收徒,看重的不仅仅是天赋,更是品性。
将心中思绪压下,张萱看向赵述的眼神中,已经隐隐多了一份观察和考究。
又弹了几遍,越发流利之后,张萱道。
“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来早点。”
楚烟烟解释道:“每天到这个时候,师父都要焚香诵经。”
“明天我还有课呢,可能得上完课后才能来。”赵述道。
“谁的课?”张萱问道。
“廖夫子。”
“旷了。”
“啊?”
张萱神色淡然。
“廖夫子那边,我会去跟他说,耽搁不了几天时间。”
廖夫子可是出了名的严厉,他的课从没有人敢旷。
赵述心里有些发怵。
但看张萱云淡风轻的样子,想来她一定有法子让廖夫子放人吧?
告别张萱后,楚烟烟领着赵述出门。
“师父很少亲自教人。”楚烟烟提醒道:“先前那般,纯粹出自师父她对音乐的固执,并没有恶意,还请赵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赵述并不反感张萱,甚至十分敬佩张萱。
和那些沽名钓誉,自以为是的乐坛名宿不同,张萱是一个真正的音乐人。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十分纯粹。
“楚姑娘说笑了,我赵述又岂会是非不分?”
“还叫我楚姑娘?”楚烟烟似笑非笑:“你甚至都不愿意称我一声师姐?”
“啊这……”赵述始料不及。
就在这时,外面的哄闹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闲杂人等,也配来我明乐阁这样的风雅之地?”华安趾高气扬。
他最看不起钱强这样的商贾之子。
士农工商,最下贱的商人,也敢在他面前晃荡?
“你踏马说谁是闲杂人等呢?”钱强暴脾气,当时就忍不住了,挽起袖口准备和华安练练。
“说你怎么了?嗯?”华安有恃无恐:“你个下贱货!”
他可是宁江华家子弟,比起钱强的身份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整个明乐阁都被他视作禁脔,看到钱强和几个师弟师妹说说笑笑,他就怒不可遏。
“华安,过分了!”王输礼面色阴沉。
钱强是他的朋友,华安如此羞辱钱强,无异于骑在他脖子上拉屎。
“京哥儿了不起啊?在这宁江,你算个屁?”看到王输礼,华安越发气恼。
若不是他将赵述的歌谱带回来,自己又怎么会和赵述比试,最终一败涂地,沦为笑柄?
这些天,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笑他是阴阳人!
王输礼该死!
赵述也该死!
华安阴狠的目光狠狠扫过两人,最终落在最后面的颜小小身上,那遮住面庞的纱巾让人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