囵景象徒然张望,却迟迟按兵不动。
他这次带来的人,虽说个个是幸免于巫凰雪崩之难的优秀玄林卫,但要论及法术修为,即使在同辈中可算略胜一筹,又怎能与年逾千岁的神凤月琢相比?
当日那场覆天灭地的雪灾,原是月琢为摆脱他们这群碍事之人而蓄意引起的,哪怕过去了一夜,也还是不会让他们轻易找到一条入山的捷径。
“没想到雪崩得这么厉害……”陆无鉴环抱金剑,啧啧道,“一个完好的石块都没有,怎么进山寻人。”
他看看雪山,又回头看看玄林卫,不禁皱眉:“你们之中,有没有哪个真身是禽鸟一类的?单凭轻功与法力飞行,只怕支撑不了太久就会精疲力尽。总得探一探山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哪些地方可以落脚……”
手下侍卫听他所言,都觉有理,但也面面相觑。正在众人进退两难之际,一名相貌秀雅的少年从队末挺身站出,抱拳向陆无鉴道:
“陆统领,属下朱墨,真身是……很久以前一位爱好搜罗宝物的富绅送给城主的机巧雀雀,背上也有薄木片做成的羽翼。虽是个摆件,从未试过飞行,好在身体关节尚且活络。现有城主赋予的灵力在身,我想仅是飞去山里为您探个路,应不成问题。”
陆无鉴上下打量着他:“你,真的可以?”
“——愿请一试!”朱墨再次抱拳,以示决心。
陆无鉴略加赞许地颔首,叮嘱了两句,却见队伍里又有一名清逸少年向前走出,决然道:“陆统领,我也去!”
陆无鉴面不改色地待他解释,但并未反对。少年鼓足勇气,大胆道:
“属下……不放心朱墨一个人去。我真身是一幅神仙图里的飞鱼,有幸被城主的灵力点化,应该也会飞吧……况且,我曾在守城时见过云姑娘,若我同去,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少年紧张地说罢,抬眼偷瞧陆统领的脸色。但见对方一贯冷漠的眉目间竟流露出难得的温和之意,少年便知他已应允,当下欣喜万分,也抱拳告一声辞,与朱墨一同催动妙法,各化为一红木鸟、一水墨鱼,鲜活灵动地疾翔而去。
“他,叫什么名字?”
目送那一朱一青两人奋不顾身地汇入茫茫雪海,陆无鉴忽然向余下待命的玄林卫问起后者的名字。有个曾与那少年一起守过城门的侍卫凌远站了出来,恭敬道:
“回禀统领,他叫丹青。我们几个是同一批被城主点化,而后一起修习武功和法术的。丹青与朱墨的关系最好,他做起事来,也比我们都勇敢果决。”
“嗯,挺好……”
陆无鉴侧身而立,不知想起了什么,那张时常保持严肃的脸上,竟浮出一丝揶揄的味道:“那你呢,又是什么变的?”
“啊?我嘛……其实是那支画了神仙图的笔。因为制成笔尖的材料较为罕见,不是一般狼毫,且历久而新,洗完还不沾墨渍,也就被富绅当作宝物一并送给城主了……哈哈。”
“哦,难怪你长得……颇有书生气。”陆无鉴略显生硬地一转语调,调侃下属道,“想来不仅是作画,写字亦是极有灵气的吧?改天为我们演示演示,也许自你笔下写出的字,能当灵符用呢。”
“啊这……”凌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陆统领就别拿我说笑了吧。”
僭灵城北几近覆灭的危机,本就让众人神经紧绷,难以稍缓心弦。而这一刻的轻松也未持续多久,便在陆无鉴与其他玄林卫憨直的笑声过后,悄然而止。
巫凰山深处,无名洞中。
昨夜虽有些许波折,好在无人打扰。临岚和月琢休憩已足,便开始谋划继续上山一事。
外界的路,现已因雪崩而不成样子,而今最要紧的,是如何避开山中可能存在的玄林卫的眼线,从这极为隐蔽的霜洞出去,前往山巅凤凰树之所在。
“我们……要从这儿出去吗?”
温泉水岸,月琢定定地站立,宛如一尊闲雅宁静的神像。临岚从他身侧绕出,目光落在那泛着乳白气泡的泉眼之上,面露讶色。
“是啊。”月琢声色平和,浅浅一笑,“这霜洞入口虽只有狭缝一条,出口却是不止——温泉若无灵源,便不会凭空形成于山腹。然其受山势地脉的影响,所显出的通道也会有一定限制。”
临岚恍然,下意识将他未说完的意思表达了出来:“所以,你是想将它做成一个传送法阵?但最好要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所言不差。”月琢微微点头,显然已经习惯与她心意相通这一事实,“我可以帮你探知外界所能抵达的位置,但这阵法的改造,就得你来了。”
临岚望了他一眼,明白他无法直接沟通水灵的苦衷。不过目前看来,他们各自拥有的力量本就相辅相成,此番并肩而行,也注定是要互补互助的。
思忖间,临岚闭眸凝法,以玄冰灵力召动池中水涟,赋予其逐渐回旋成狂暴漩涡的加速度,使之褪去那一层清雾的掩护,而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