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平日里不苛颜笑,连柳姨娘和一众爱妾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见到这个被她冷落多年的女儿这般无礼莽撞,下意识就要骂出声,只是碍于一众宾客在场不好发作,冷着脸低斥:“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父亲。”姜韫玉憋出两滴眼泪,眼眶通红,“王嬷嬷要杀我,女儿怕有朝一日被人害死了,就连您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女儿死不瞑目啊!”
“胡说什么!”姜鹤脸皮抽了抽,这个女儿虽不受他待见,好歹还是侯府嫡女,谁敢害她?要死要活的也不嫌丢脸!
“不知道我在招待贵客吗?谁让你们放大姑娘进来的?”
门房连连告罪,直说他们拦不住,不敢伤了大姑娘。
“行了,把大姑娘带回去。”姜鹤转过身面向萧巳,赔着笑拱手道,“小女顽劣,让殿下见笑了。”
姜韫玉心中冷笑。
瞧这低声下气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坐稳这个位置的?
也只敢在家吠两声了。
萧巳注意到一旁的姜韫玉,笑容和煦:“原来这便是姜大姑娘,当年先帝为本殿和姜大姑娘赐婚,大姑娘深居内宅,本王也是无缘得见,不曾想今日有幸一睹大姑娘芳颜,当真是倾国倾城。”
这话一落,周遭霎时安静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淋到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身上。
不说这姑娘瘦不拉几,脸色苍白的如同水鬼,就她这哭的毫无形象可言,哪门子的倾国倾城?
但他的身份摆在那,说什么都有人附和。
姜韫玉抬眸,无视一众复杂的目光中,锁定那张熟悉的脸,瞬间感觉全身血液凝固,她悄然攥紧拳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恨意。
不急,既然她回来了,这些人都会得到自己应有的报应,包括他萧巳。
“殿下谬赞,谬赞……”姜鹤依旧笑着,牙咬得咯咯响,今日姜家的脸都被这个孽障丢尽了,把姜韫玉拉到身前,带了些警告的意味:“今日有贵客在,你先下去,为父晚些再来看你。”
姜韫玉怯怯看了一眼姜鹤,又偷偷瞥萧巳,甩开他的手:“我不回去!”
“胡闹!”姜鹤甩袖摔了一个茶杯,吓得姜韫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哗哗地往下掉:“父亲,女儿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可是父亲……自母亲走后,您再也没有来看过我,女儿要是回去了……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您了……”
这话一落地,在场的人包括忻王殿下萧巳,看向姜鹤的目光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姜鹤脸色窘迫,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安抚道:“好了好了,别闹了,为父这就为你做主。”说罢不烦耐地摆了摆手:“把这婆子打一顿赶出侯府。”
姜韫玉眸光渐冷,她这个父亲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若无人指使,王嬷嬷哪有这个胆子加害于我?父亲,今日不查清楚给女儿一个说法,女儿绝不罢休!”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传报说柳姨娘和二姑娘来了。
接着就是柳氏的尖细的大嗓门:“大姑娘,你身子未愈,怎么跑前院来了……”
姜鹤“腾”地站起身,前一个丢人现眼,现在又来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一个个都不让他省心!
柳氏见姜鹤面色不虞,只当他被姜韫玉极了,扭着腰肢走到姜鹤面前,解释道:“妾身跟大姑娘说了您在前厅宴客,可她执意要见侯爷……都是妾身的错,没能拦住大姑娘。”
“我让你料理后宅事,韫儿一向身子虚弱,你还由着她出来瞎闹,成何体统!”他这些年心在朝堂,不管内宅之事,不代表他就不知情,眼下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怒气全都撒在柳氏身上。
柳氏没料到他会发那么大火:“侯爷……”
“父亲。”姜明珠跟在柳氏身后,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姜韫玉,看来这蠢货已经惹得父亲动怒了,笑着帮柳氏解围:“父亲,不能怪姨娘,是大姐姐想见忻王殿下。”
呵……重来一世,姜明珠这添油加醋的本事倒是有增无减,姜韫玉不动声色睨了她一眼,这身新衣……一看就知是精心打扮过的,为的是谁,不用多说。
前世她就很奇怪,萧巳喜欢的一直都是姜明珠这种名冠京城的才女,最瞧不上她这种才貌平平的女子,以陛下对他的偏爱,他不想娶她,有的是推拒的法子,一直婚约岂能困住他?可最终缘何委屈求全娶了她,还逼迫她在世人面前扮作一副夫妻恩爱的表象。
为了维持自己的好形象是真的,一开始不愿意娶她也是真的,后来觉得她乖顺,木讷,好拿捏,他果断请旨完婚。
说到底是冲着她身后的镇北将军府来的。
“大姐姐快起来,你落了水身子还未好全,怎么能在这跪这儿?”姜明珠装的一个好妹妹的形象,然后朝姜鹤屈膝行礼。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石榴红团花缎裙,发上簪着萧巳送给她的如意金簪,整个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