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时南跟老师打招呼的时候,老师朝他挑了挑眉。他接收到指令,拉上华歆一起出了病房。
“生我气了?”虞时南和她离病房有一段距离后才问。
华歆小声哼了一声,其实是怄气他买的票太早了。虽说爸爸出院是早晚的事情,她打算能拖延两天算两天。谁知虞时南居然听爸爸的,托人买了下午的机票。
虞时南笑了笑,耐着性子说,“陪我再去一趟医生值班室。我也要亲耳听一遍医嘱以及后续与海城医院医生的交接手续。”是的,华天也为女儿做了妥协,从一个医院转到另一个医院,只不过另一个医院离家更近而已。
孟化鲤也赶来医院。他稍后要送三人去机场。华歆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再加上她心里对孟化鲤感激不已。她和爸爸在医院的四个月,孟家给了他们父女无微的照顾。她代表自己和爸爸向孟化鲤表达感谢,“谢谢您和孟大夫。”
“甭客气。我跟大虞多年兄弟,今儿我帮你们,等明儿你们帮我。”孟化鲤摆摆手,说着接过虞时南手里的行李袋。
虞时南转头看向华歆,说,“我和老孟先送行李下楼。”
华歆抬眼,与他相视后“噢”了一声。
华天见虞时南和孟化鲤一起出门,才招招手将华歆叫到自己身旁。从女儿知道自己生病后,今天是第一次闹小孩儿脾气。
小花蹲在华天面前,将脑袋埋在爸爸的膝盖上,感受着爸爸的温度。她很想抬头问爸爸,问他如今害怕吗?应该是害怕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回海城。
华天知道小花是担忧自己,也将小花跟虞时南的相处看在眼里。他既担心女儿动情,又担心她不动情,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他心里发酸,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生怕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小花,哪怕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生活。”
出了住院部,孟化鲤裹紧自己敞开怀的大衣,憋了好久的话,再也忍不了。“大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岳父生病的关系,我总觉得你跟小花的婚姻像是过家家呐。你俩不亲密,不热络,生疏倒不至于,毕竟还有几分默契在。总之,怪怪的,有点像是你把她当妹子,她把你当哥哥的感觉。”
虞时南瞅了孟化鲤一眼,见他把烟卷放在鼻子下方过烟瘾,心里虽然承他的情,却不愿意跟他交底。没有别的原因,最近孟化鲤求他外公的字画求得频繁。有求于人的时候,容易被人拿捏。孟化鲤被外公拿捏住的时候,一定是卖自己的消息求脱身。
所以,他糊弄了一下,“哥哥妹妹怎么了?今年传唱度最高的歌可是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
孟化鲤果然被糊弄住了,大笑起来,“没想到呀,没想到,出国走了一遭,冷口冷面的虞时南,心里居然烧起了一团火。”
“咱俩甭我一句歌词,你一句歌词了。”虞时南看了看他手指夹的烟卷,转移话题说,“你想抽烟的话,我陪你多呆一会儿,抽完再上楼。”
孟化鲤就等他这句话,说着递了一根到虞时南面前。
虞时南没要,理由和上次一样,戒烟了。
“现在,我相信是爱情的力量了。”孟化鲤嘴里叼着烟,嘟嘟囔囔地说。要知道他自己抽的第一根烟还是十六岁的虞时南递的。当时他原本想拒绝说自己不抽烟,谁知比自己小两岁的人眼睛一斜,他不自觉地接下了。那一幕仿佛还在昨天,教唆别人抽烟的人转头说自己要戒烟了。
虞时南依然没反驳,问他,“你呢,最近有情况?”
孟化鲤吐着烟圈,甚是得意,“还真有。看上一女大学生。人劲劲儿的,聪明极了。”
这句话听在虞时南的耳朵里,有点别扭。不过,他没打探隐私的习惯,倒是送了孟化鲤一句,“好自为之。”
孟化鲤毫不在意地笑起来,“放心,我有谱。我呀,将来和你做亲家,我儿子还要娶你闺女呢!”
胡言乱语。八字既没一撇,也没一捺。
虞时南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顺手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朝他丢去。“吃过糖,清过口,再上楼。”
孟化鲤笑着接过,“成!对了,海城那小子的手缩回去了吗?”
虞时南回他,“你瞧不起你姐夫可以,别瞧不起你姐夫的老爹。”
孟化鲤又吐了一烟圈,不甚得意。“老爷子只是在全国工商联大会上表扬了你岳父一句。”
“一句顶一万句。”虞时南准备掉头上楼,想了想又回过身,“老孟,你平时做事悠着点。你是学历史的,阴沟里翻大船的事儿,你知道的比我多。”
孟化鲤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听进去了。“谢谢兄弟!”
虞时南再回到房间,华歆正在给华天戴围巾。他走上前,搀扶住老师的胳膊,说,“我扶您下楼。”
华天十一月份回海城,之后入院和出院反复了三次。春节前的那次入院时间最长,从农历小年一直住到龙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