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这般这么冷静？难道已经知道什么了？
她静静等着苏煜的应答。
许久。
冷冷的声音响起：“皇后所求何事？”
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宁暄深吸一口气。
“皇上，……臣妾有一件事要坦白。臣妾……原为前朝宰相沈芝延之女。臣妾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替父伸冤。”
沈宁暄语调逐渐颤抖：“臣妾坚信父亲是被冤枉的，还请皇上明察前朝宰相之罪，以还沈家人清白。”
说完，伏下身，额贴着冰凉的地面。
苏煜怔怔盯着沈宁暄，眸中瞳孔发颤。
果真如我预料般那样吗？
你果真是……一直在欺骗朕……
可直到亲耳听到你的话，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法接受。
苏煜苦笑出声：“沈、宁、暄？朕没有叫错吧？”
沈宁暄诧然抬头，撞上苏煜晦暗不明的目光。
“皇上，你……知道？”
苏煜缓缓起身，走上前，单膝蹲下，盯着眼前之人。
冰凉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面，在她眸角之处定住了，怔怔望着她的眼下，眸色逐渐冰寒。
“沈——然；沈、宁、暄？”
语调轻缓，却是强压着情绪。
“宁暄这两个字，也很配你……”
沈宁暄愣愣地望着他，猜不透他此时到底是何心思。
苏煜的手指顺着她的面缓缓向下。
猛地钳住她的下颚，眸色冰冷，几分审视。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骗朕，对吗？”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沈宁暄极力控制着自己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努力不使自己瘫软在地。
她盯着苏煜深不见底的寒眸，欲把她吞噬。
“是……”
颤抖的、恐惧的、无力的气音。
苏煜滞住了。
他早该怀疑的。一个从邻国来的女子，怎会和周景策认识？一个从邻国来的女子，怎会在丞相府前黯然神伤？
他逐渐发红的眸瞳孔颤抖，明明是弯着唇，却是十足的凉意。
“好——”他哑笑，病态般的笑声在偌大的殿中久久回荡。
沈宁暄惊恐地望着他。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苏煜凑近，目光紧紧攫着她的眸。
钳着她下颚的手一紧。
“朕只想问你，你对朕的感情，也是骗朕的吗？”
沈宁暄睁大了眼睛，极力克制着眼眶的热意。
这一次，她又要撒谎了。
那个字哽在喉中，半天。
“……是。”
苏煜猛然攫紧沈宁暄的脖颈，猩红的眼眶终于溢出了泪水，是绝望，是仇恨，是苦涩，几近崩溃。
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直到亲耳听到了他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的回答，还是心如刀绞。
他从没有像这般冲动，冲动到想要即刻杀了眼前之人。
紧攥着她脖颈的手骨节泛白，不住发颤。
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她，却是下不了手。
猛然松手。
站起身。
暗眸高高地审视着瘫坐在地上的沈宁暄：“出去。”
好似没有什么情绪。
沈宁暄撑着手站起身，她还没有听到自己的答案。
“皇上，你……”
“朕叫你出去！”
未尽的话淹没进苏煜发狂般的怒吼里。
沈宁暄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她紧紧抓住自己发痛的脖颈，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踉跄着跑出了承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