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雪还是无声地下着，零零碎碎。
一女子着一袭雪白的素锦的内裙，外披莲青白羽的鹤氅，青丝低绾，清雅素淡，好不温柔。
曲清瑶手提着一食盒，缓缓踏进承明殿。
轻轻推开门。
“嘎吱”一声。
案边的苏煜闻声忙满怀期待地站起身。
眼前闪来曲清瑶盈盈的身影。
苏煜眉头微皱，眸中随即一暗。
又重新坐下。
曲清瑶缓缓走上前：“拜见皇上。”
“免礼。”
“我做了皇上最喜欢吃的雪花糕，皇上想必累了一天辛苦了。”曲清瑶柔声笑着。
随即把食盒中的碟子端出来，是几个做工精致的雪花糕，还隐隐冒着些许热气。
曲清瑶觉得苏煜一定会动容，心中暗喜。
从前，他最喜欢她亲手做的雪花糕。他说她做的雪花糕很甜。
“辛苦了。”
苏煜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
殿外，沈宁暄提着食盒欲推开门。
手还未触碰到门，便隐隐约约听到屋里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沈宁暄有些迟疑，把耳朵贴在门缝上仔细听着。
屋中。
曲清瑶开始颇有感情道：“我还记得，一回下了学，你怎么也不吃午饭，倒是贪起我的雪花糕来了。一共才四块儿，你就吃了三块儿……还有……”
“清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未等曲清瑶说完，苏煜便打断，“若是没有事，你就退下吧。”
曲清瑶神色一定：“煜哥哥，你说过我做的雪花糕比宫里做的好吃……”随即拿起一块雪花糕，欲往苏煜嘴边送去。
苏煜下意识将头一撇。
门外。
沈宁暄心里堵得慌。
真不知道自己过来干什么，听两个人你侬我侬受气吗？
苏煜，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你们多暧昧吗？
胸口憋闷，握紧了食盒，欲转身。
一个不留神，脚被门槛一绊，不小心撞开了门，顺势踉跄着进了屋。
下意识护住手中的食盒。
为时已晚，食盒已经顺势往外甩了半圈，几撮面和着汤汁洒到了地上。
惊慌地扭过头，正好看见曲清瑶手里拿着一糕点停在苏煜嘴边。
两人同时望向自己，满是讶然。
沈宁暄感觉自己快被两人灼热的目光烧焦了。
她愣了一瞬，强忍着欲奔出的泪水快速蹲下身，去拾食盒的盒盖。
感觉心里扎了几百根刺，痛感从胸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然然！”
苏煜疾步跑到沈宁暄面前，欲接过她手中的食盒。
沈宁暄紧攥着食盒，低着头努力不让苏煜看到自己的表情。
有些哭哑的嗓音道：“臣妾愚钝，面已经洒了，我明天再给皇上做……一会儿，让保宁来清理一下，臣妾……先行告退……”
没等苏煜来得及开口，转过身就跑出了承明殿。
苏煜上前去追，一个不留神，脚被门槛一绊，单膝跌倒在地。
这破门槛儿！！！
保宁一惊，慌张地扶起。
苏煜欲往前，膝处灼热的痛感不禁让他神色痛苦地闷哼一声。
膝处的衣物瞬间被染上了大片的鲜血。
“皇上！”保宁惊喊，“快……快传太医！这可怎么办啊……”
“保宁，你闭嘴。”
太过聒噪，苏煜一手甩开保宁，往前走去。
刚刚这一摔可不轻，站起来一时全身无力，差点再一次摔倒。
“皇上！不可啊！”
保宁即刻又扶上苏煜，和几个宫人将苏煜扶回到榻上。
“煜哥哥！”
曲清瑶见状惊慌喊道。
苏煜拧着眉，手一挥，保宁即刻会意。
“曲姑娘，您先回吧，这里有我们来照顾。”
“可是煜哥哥你……”
“这是圣旨。”
曲清瑶未尽的话被苏煜严厉的命令声噎在了喉中。
曲清瑶愣怔了一瞬。
“好……清瑶不打扰了……”
……
宫道上，沈宁暄再也控制不住积了半天的情绪，大滴的泪珠顺势而下。
她仰着头，大口咽着寒冷的空气，连同着大片的雪花尽数哽在喉中。
眼里的水汽越来越多，多到自己的袖口再也抹不完。
一旁的月桃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犹豫几许：“主子……”
沈宁暄只是呜咽。
她抹着泪，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