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连绵下了几日才停。院中残红尽落。
这几日在屋中休养,膝处的伤势好了不少。
甚是无聊。趁今日春光正好,不如出去转转。
一朝风雨,满地残红。
闲花淡影。满目芭蕉新绿,桑竹苍翠,桃花悉数败落,海棠倒是初显盛况。
雨洗过的青石路有些积水,映着碧洗的晴空恍人眼。道两旁的芍药葳蕤生香,花瓣上氤氲着淡淡的水雾。
空气中晕着新泥青草的清香,丝丝凉意,令人心神俱醉。
径直往亭中走去。
远远地就望见几人闲坐在亭下,几抹鲜亮。
“沈更衣?”宋才人目光往这边望来。
洛美人与应采女神色微变。
沈宁暄向她们福了一礼:“给各位娘娘请安。”
“听说沈更衣前几日受伤了,伤势可好了?”洛美人并不正眼看她,语调傲人。
“托娘娘的福,好多了。”
沈宁暄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臣妾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沈更衣就这么不待见我们?”应采女在一旁说道。
“娘娘们误会了,只是臣妾腿脚还未完全痊愈,不能久站,原谅臣妾的无礼。”
说罢便转身往回走。
“站住!”
沈宁暄欲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洛诗晴的呵声。
沈宁暄脚步一顿,极力压下心底的不耐烦,又重新转过身。
“本宫还未叫你走。”
“沈更衣未免也太不懂礼数了吧!”一旁的应采女即刻附和道。
“不知洛美人还有何指示啊?”沈宁暄强忍不满,面上挤出笑脸道。
“那边的海棠开得倒是不错,我很喜欢。沈更衣替我摘些来吧。”
洛诗晴一手抵着下颌,一手晃着杯盏,颇为悠闲自得道。
“洛美人,这本是我们下人该做的,奴婢这就去。”月桃见状,即刻说道。
“放肆!”洛美人眼神一抹狠戾地扫了月桃一眼,“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拖下去,扇耳光!”应采女即刻会意道。
语毕,即刻有几个丫鬟上前欲拉住月桃。
“我看谁敢!”
沈宁暄一声呵斥,将几个上前的丫鬟吓得定在了原地。
洛诗晴皱着眉,不满地望着沈宁暄。
沈宁暄敛了神色:“我自己的丫鬟犯了错,我自己教训就是了,不劳烦应采女了。”
“沈更衣也真是的,怎教出这样一个不懂礼数的丫鬟。罢了,本宫不纠结她了。”洛诗晴唇一弯,继而道,“不过话说回来,沈更衣,你,还没有做我吩咐的事啊?”
沈宁暄攥紧了袖下的拳头,继续忍耐着。今天这花要是不摘,她定是走不了了。
况且,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她不能拒绝。
“好啊,臣妾这就去。”
说罢,即刻转过身朝花园的一角走去。
周围尽是宫女太监,她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底好似有一只爪子在胡乱地挠着,煎熬又难愧。
这种感觉,叫被故意刁难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抓心挠肝。
“好生热闹啊,不知姐姐们在聊什么呢?”
沈宁暄还未走到海棠树前,一明快的声音便传来。
接着就是一个浅粉的身影盈盈朝这边走来。
“给公主问安。”
众人即刻俯身行礼。
“沈更衣?我正寻你呢!”
“公主……”
公主一见这场面,心底便大概知道发生了何事。
“欢宜公主!您怎么来啦!”洛美人一行人即刻出了亭子,上前堆笑道。
公主并不理会洛美人,仍是拉着沈宁暄的手:“沈姐姐,快陪我聊聊天,我快闷死了。”
洛美人一行人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
“好呀,公主,您稍等一下,待我为洛美人摘了海棠花,再陪您。”沈宁暄笑道。
公主眉微蹙:“这点事儿还需姐姐亲自动手?”随即看了一眼一旁的洛诗晴,却唤着自己的贴身丫鬟道:“玉竹!去替洛美人摘几株海棠来。”
洛诗晴见状,即刻慌忙道:“不、不用劳烦了,臣妾自己的人去就是了。”
公主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玉竹,不用了。”
随即拉着沈宁暄出了园子,只剩下身后的洛诗晴一行人浑身颤抖。
“听说沈更衣近来与欢宜公主走得近了些,真是有心机,尽往高处攀。”应采女对洛美人说道。
“欢宜公主?你真是聪明啊,沈然。”洛美人目光紧锁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恨恨道。